《庄子》云:“程生马”。尝观《笔墨注》:“秦人谓豹曰程”。予至延州,人至今谓豺狼为程,盖言虫也。方言如此,抑亦旧俗也。

唐贞观中,敕下度支求杜若,省郎以谢杋诗云“芳洲采杜若”,乃责坊州贡之,当时觉得强,笑。至如唐故事,中书省中植紫薇花,何异坊州贡杜若?然历世循之,不觉得非。至今舍人院紫薇阁前植紫微花,用唐故事也。

钧石之石,五权之名,石重百二十斤。先人以一斛为一石,自汉已如此,“喝酒一石稳定”是也。挽蹶弓弩,前人以钧石率之。古人乃以粳米一斛之重为一石。凡石者,以九十二斤半为法,乃汉秤三百四十一斤也。今之武卒蹶弩,有及九石者,计其力乃古之二十五石。比魏之武率,人当二人不足。弓有挽三石者,乃古之三十四钧。比颜高之弓,人当五人不足。此皆近岁教养所成。乃至击刺驰射,皆尽夷夏之术;器仗铠胄,极今古之工巧。武备之盛,宿世未有其比。

予见报酬文章多言“前荣”。荣者,夏屋东西序以外屋翼也,谓之东荣、西荣。四注屋则谓之东溜、西溜。未知前荣安在?

予为《丧服后传》,书成,熙宁中欲重定五服敕,而予与会商。雷、郑之学,阙谬固多,其间高祖远孙一事,尤其无义。《丧服》但有曾祖齐衰蒲月,远曾緦麻三月,而无高祖远孙服。先儒皆以谓“服同曾祖曾孙,故不言可推而知”,或谓“经之所不言则不平”,皆不然也。曾,重也。由祖而上者,皆曾祖也;由孙而下者,皆曾孙也,虽百世可也。苟有相逮者,则必为服丧三月。故虽成王之于后稷,亦称曾孙。而祭礼祝文,无远近皆曰曾孙。《礼》所谓“以五为九”者,谓傍亲之杀也。上杀、下杀至于九,傍杀至于四,而皆谓之族。过此则非其族也。非其族,则为之无服。唯正统不以族名,则是无绝道也。

阳燧照物皆倒,中间有碍故也。算家谓之“格术”。如人摇橹,臬为之碍故也。若鸢飞空中,其影随鸢而移,或中间为窗隙所束,则影与鸢遂相违:鸢东则影西,鸢西则影东。又如窗隙中楼塔之影,中间为窗所束,亦皆倒垂,与阳燧一也。阳燧面洼,以一指迫而照之则正;渐远则无所见;过此遂倒。其无所见处,正如窗隙、橹臬,“腰鼓”碍之,本末相格,遂成摇橹之势,故举手则影愈下,动手则影愈上,此其可见。岂特物为然,人亦如是,中间不为物碍者鲜矣。小则短长相易,是非相反;大则以己为物,以物为己。不求去碍,而欲见不倒置,难矣哉。

《楚词招魂》尾句皆曰“些”。今夔、峡、湖、湘及南、北江獠人,凡禁咒句尾皆称“些”,此乃楚人旧俗。即焚语“萨嚩诃”也。三字合言之,即“些”字也。

宗庙之祭西向者,室中之祭也。藏主于西壁,以其生者之处奥也。即主祏而求之,以是西向而祭。至三献则尸出于室,坐于户西南面。此堂上之祭也。上堂设位而亦东向者,设用室中之礼也。

解州盐泽,方百二十里。久雨,四山之水悉注此中,何尝溢;大旱何尝涸。卤色正赤,在版泉之下,俚俗谓之“蚩尤血”。唯中间有一泉,乃是甘泉,得此水然后能够聚。又其北有尧梢水,亦谓之巫咸河。大卤之水,不得甘泉和之,不能成盐。唯巫咸水入,则盐不复结,故交谓之“无咸河”,为盐泽之患,筑大堤以防之,甚于备寇盗。原其理,盖巫咸乃浊水,入卤中则淤淀卤脉,盐遂不成,非有他异也。

旧传黄陵二女,尧子舜妃。以二帝道化之盛,始于内室,则二女当具任、姒之德。考其年事,帝舜陟方之时,二妃之齿已百岁矣。先人诗骚所赋,皆以女子待之,语多渎慢,皆礼义之罪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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