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家有阎博陵画唐秦府十八学士,各有真赞,亦唐人书,多与旧史分歧。姚柬字思廉,旧史乃姚思廉字简之。苏台、陆元朗、薛庄,《唐书》皆以字为名。李玄道、盖文达、于志宁、许敬宗、刘孝孙、蔡允恭,《唐书》皆不书字。房玄龄字乔年,《唐书》乃房乔字玄龄。孔颖达字颖达,《唐书》字仲达。苏典署名旭,《唐书》乃勖。许敬宗、薛庄官皆直记室,《唐书》乃摄记室。盖《唐书》成于先人之手,所传容有讹谬;此乃当时所记也。以旧史考之,魏郑公对太宗云:“目如悬铃者佳。”则玄龄果名,非字也。然苏世长,太宗召对玄武门,问云:“卿何名长意短?”后乃为学士。似为学士时,方改名耳。
辩证一
《庄子》云:“程生马”。尝观《笔墨注》:“秦人谓豹曰程”。予至延州,人至今谓豺狼为程,盖言虫也。方言如此,抑亦旧俗也。
前人藏书辟蠹用芸。芸,香草也。古人谓之七里香者是也。叶类豌豆,作小丛生,其叶极芬香,秋后叶间微白如粉污,辟蠹殊验。南人采置席下,能去蚤虱。予判昭文馆时,曾得数株于潞公家,移植秘阁后,今不复有存者。香草之类,大率多异名:所谓兰荪,荪,即今菖蒲是也;蕙,今零陵香是也;茝,今白芷是也。
《楚词招魂》尾句皆曰“些”。今夔、峡、湖、湘及南、北江獠人,凡禁咒句尾皆称“些”,此乃楚人旧俗。即焚语“萨嚩诃”也。三字合言之,即“些”字也。
祭礼有腥、燖、熟三献。旧说以谓腥、燖备泰初、中古之礼,予觉得不然。先王之于死者,以之为无知则不仁,以之为有知则不智。荐可食之熟,所觉得仁;不成食之腥、燖,所觉得智。又一说,腥、燖以鬼道接之,馈食以人道接之,致疑也。或谓,鬼神嗜腥、燖,此虽出于异说,贤人知鬼神之情状,或有此理,未可致诘。
历代宫室中有誦门,盖取张衡《东京赋》“誦门曲榭”也。说者谓“冰室门”。按《字训》:“誦,别也。”《东京赋》但言别门耳,故以对曲榭,非有定处也。
蒲芦,说者觉得蜾裸,疑不然。蒲芦即蒲苇耳,故曰“人道敏政,隧道敏艺”。夫政犹蒲芦也,人之为政,犹地之艺蒲苇,遂之罢了,亦行其所无事也。
唐贞观中,敕下度支求杜若,省郎以谢杋诗云“芳洲采杜若”,乃责坊州贡之,当时觉得强,笑。至如唐故事,中书省中植紫薇花,何异坊州贡杜若?然历世循之,不觉得非。至今舍人院紫薇阁前植紫微花,用唐故事也。
十神太一:一曰太一,次曰五福太一,三曰天一太一,四曰地太一,五曰君基太一,六曰臣基太一,七曰民基太一,八曰大游太一,九曰九气太一,十曰十神太一。唯太一最尊,更无别号,止谓之太一。三年一移。先人以其别知名,遂对大游而谓之小游太一,此出于先人误加上。京师东西太一宫,正殿祠五福,而太一乃在廊庑,甚为失序。熙宁中,初营中太一宫,下太史考定神位。予时领太史,预其群情。今前殿祠五福,而太一别为后殿,各全其尊,深为得体。然君基、臣基、民基,避唐明帝讳,改成“棋”,至今仍袭旧名,未曾改正。
予见报酬文章多言“前荣”。荣者,夏屋东西序以外屋翼也,谓之东荣、西荣。四注屋则谓之东溜、西溜。未知前荣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