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逮住机遇扯了扯颜桃之的衣袖,小声扣问,声音里多了几分不满:“弦月长公主真不幸。殿下莫非坐视不睬么?”
“殿下说的是。”非论颜桃之说甚么,江浮碧都一副“伸手不打笑容人”的模样。
不过少顷,宫女鱼儿端着大瓷碗进殿,闻着有些许若隐若现的羊肉香。
“如此殿下快去快回。”江浮碧已经能免疫颜桃之统统明里暗里的枪戟,即便是面对颜桃之一张臭脸,他的笑意一样波澜不惊。
秦艽一听,这下气上心尖。
秦艽憋着一口气在内心,“但是……”
江浮碧又凑了脑袋过来,嘻嘻哈哈地跟颜桃之搭讪,“殿下喜好吃羊肉?”
“殿下,坐一起罢。”他似笑非笑地望她。
倒是寺人报称江浮碧不肯单独入殿,硬是要等嫡长公主来了一同出来。
颜桃之已经审美颓废,没心机再去赏识。她随便点了点头,“江公子怎不出来?在这后苑坐着做甚?”
“至于两位长公主,不过是无关紧急的人,殿下天然不必花心机。”江浮碧笑嘻嘻地接话。
颜青月笑得更加张狂,“她会有这么美意?”
颜桃之缓缓坐起,略略沉吟了句,“好,那便换衣摆驾。”
“这一来一回要迟误很多时候罢?殿下可莫一去不复返呐。”江浮碧眼角尽是温存软款,倒是至眉梢处稍纵即逝奸刁之色。
“半夜不做负苦衷,岂会怕鬼拍门。”颜桃之话虽讽刺,但面上已暴露微浅笑来。
待撵驾行至一处,只见佳木茏葱,竟比皇宫御苑的绿葩更加上多,宫前的两具初春芭蕉丽丽郁香,着人出来通报后颜桃之由蒟蒻搀着走下撵驾。
聚寿宫正殿虽大,但里头陈列过少,空荡荡的看得民气里发虚。颜桃之坐了上位的正席,弦月青月落座两旁侧位,江浮碧环顾了四周,做出一个惊人的行动。
压下心中不解,颜桃之点头。
“……”这是不晓得说甚么好的颜桃之。
残露挂压春蓁枝,翩翩绒花似飞絮。聚寿宫的苑子传闻是由弦月长公主亲手打理的,簇锦虽不及御花圃,但亭亭松柏与乌黑绒花相伴,倒也别致,举目望去,调和盎然。
江浮碧这别扭闹得极好,非明眼人看来还觉得江公子这是惊骇嫡长公主淫威呢。
他话语一停,复又靠近几分,朝她耳边吹气,“鄙人挺是喜好呢。”
颜弦月恭恭敬敬地向着颜桃之行了礼,清澈的瞳里满含美意,“见过皇姐。”
“皇姐这主子生得倒是讨喜。”
“尚宫局之人还真是胆小,聚寿宫里居着的乃是金枝玉叶,怎可如此玩忽陈列!”颜桃之严肃沉声。
颜桃之在贵妃塌上翻个身,蒟蒻很自发地拿起一旁紫金镶珐琅罗桌上的茶盏奉给她。
怕是连官方的大族宅院都比这气度华贵。
“青月太久未见到皇姐了,不免讲错,皇姐莫怪。”颜弦月起家,捻了裙摆对着颜桃之欠身。
“谁跟你是我们?!”颜桃之佯装瞋目所瞪,实则心中亦附和江浮碧之话。
“江公子,本宫看你这搬力不错。”颜桃之阴阳怪调地说道,眼睛瞟向江浮碧。
灼华宫里,颜桃之落拓地唤蒟蒻奉上些点心,用完后又令秦艽取来阮薄木在从小赃官手里网罗来的孤本画作赏玩。
但前后跟随先帝他杀,此等忠贞不渝的情,实在让人恋慕。
她夙来不重视华服服饰,可本日倒是不知哪根筋被刺激到了,着了那件压箱底的绛红绯霞暗花云锦大袖裙。临镜重梳,横插了银镀金银的凤步摇横入高髻,银链的前额流苏也换成了彰显身份的碎玉珏,珐琅烧蓝,满髻熠熠。
那小寺人在聚寿宫待得也有些年事了,一听颜桃之的话,当即泪眼婆娑地鞠了一躬,“嫡长公主殿下有所不知,自从弦月长公主回绝了陛下的封赏与犒赏以后,陛下便再将来过聚寿宫。六宫之人面着聚寿宫的人也是避之不及,那些个送衣食的宫人没几个是全了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