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了吧？”桂月转头笑道，“比及了坤宁宫就好些了。”
一时候杜明心出来，宫女见她水蓝色的锦袄配着樱桃红绣缠枝花的褙子，上面一条十二幅缃裙，色彩艳而不俗，恰是宫里的端方，心中也自欢畅。
桂月见她聪敏，又拿了杜家的银子，便细细地与她提及来。
“京郊的庄子现在大多都改了祭田，剩下的实在未几了……如果连祭田都拿过来，只怕伯府面上欠都雅……”
杜明心点点头，暗自记下这些要紧的人物。
“因二蜜斯头回进宫，也没有家中长辈从旁照看，娘娘便遣了奴婢过来。”那宫女不卑不亢地说道。
“……我家夫人已经交代了采蝶轩和流云轩的掌柜，两边各五千两银子，务必尽早打出来几十套像样的头面，给二蜜斯做陪嫁。”
宫女欠了欠身，笑道：“不敢得女人叫姑姑，奴婢名唤桂月。”她见杜明心点了点头，便问道：“女人可知宫中事？”
大太太听了非常欢畅，没想到这辈子她也能有叫雁过拔毛的嫂子出血的时候。
“……除过宁王已经结婚，太子年纪尚小，其他几位都要皇后娘娘操心着婚事呢。另有安国公家的长孙和孙蜜斯，这几位都到了说亲的时候。”桂月如有所指地说道。
会宁伯府这边，本来因着嫁奁的事情生了大气，彭夫人在家足足骂了杜家人两三天。等皇后请杜明心进宫插手春宴的事传开，她才又欢乐起来，顾不得事急卖家坐地起价，多花了两三成的钱，忙忙地买了两间铺子送到杜府。
“这是我的娘家侄女，闺名叫做文娇，是个皮猴儿！”
到了初十这一日，杜明心早夙起来梳洗了，用过早餐又换了衣裳，便有坤宁宫的掌事宫女登门。
莫非你还盼着多几个不成？杜明心暗戳戳地想着。
“至于京郊的一个庄子，”那管事的谨慎翼翼地说道，“皇上恩情，本来勋贵家的这些田庄都没动，现在就连皇上身边这些新封的朱紫们也都不敷分，实在是买不到庄子……夫人已经派人往真定府、天津去了，庄子买得大些，沈家舅爷该当不会抉剔吧……”
“今后可莫要这么说话了！多忌讳！”皇后垂怜地责备道。“过来见见你杜家姐姐。”
“快起来吧！过来叫我瞧瞧！”一个纤细的女声响起。
大太太蹙了蹙眉，问道：“伯府不就有在京郊的田庄么？挑一个送过来不就是了？”
“这位是德妃，现在在宫里，只她一个和我作伴。”皇后笑着说道。
管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思忖着该如何应对。会宁伯府当然在京郊有地，但是庄子给了杜明心，那就成了她的私产。对于彭夫人而言，伯府的财产和儿媳的嫁奁那里能一样呢？何况彭康上头另有两个哥哥，今后分炊这些也都有他们的一份，他们如何肯如许慷慨给弟妇购置嫁奁？
“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太原邓家。皇上即位后，因感念邓家大义，从龙于微时，就封了安国公。”
“还未就教姑姑名讳？”杜明心笑着问道。
杜明心磕了三个头后起家，徐行走到宝座前。
大老爷和二老爷喜得心花怒放，一叠声地叫人去请杜明心，又表示大太太塞了张二十两的银票给那宫女。
一双保养得宜的纤手拉了她的手，皇后笑道：“真是个好模样！眉眼间跟兴国公倒有几分类似呢！”
坤宁宫里已经来了好些人，大师固然都是低声地扳谈，还是一派热烈的气象。
马车轱轳轱轳走了大半个时候就到了宫门口。一上马车，杜明心的氅衣就被冷风刮了起来，她赶紧裹紧身子，不紧不慢地跟在桂月前面。
“姑姑，我们甚么时候去园子里？”一个娇憨的少女走到皇后身边，扯着她的袖子撒娇道，“乌央乌央的这么些人都挤在这里，我快憋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