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娘回眸看他,粉脸红扑扑的,“四郎喜好?”
那斑纹乍一看似并蒂莲,却似像非像,实则是两生花!――铜镜上刻镂的两生花,非忘川此岸开的曼珠沙华,而是一蒂双生的花。
丁翎走上前去,看了看栉妆台上那面镜子,非常诧异:“这镜子哪来的?”
痴娘盯着镜面上刻镂的两生花,脑海里反响着婆婆说的那番话,冷不丁就想到了“鬼朋友”,不由得眼皮儿直跳,内心头忽来一丝不祥的预感:街上那么多家店面,那么多饰镜,为何阿姐恰好挑中了这一面镜子?还说与它有缘,一眼就相中了,非要买回家来,搁到她屋里头。
王妩怜买的镜子,不是西洋货,而是老祖宗流下的铜镜,照物朦昏黄胧,雾里看花似的!
痴娘也在内心迷惑着:郭老三方才冲她呛声,清楚是认出了她,明知她就是四郎的内人,如何还唤她姐姐为丁夫人?这到底是咋回事?
他的妻,纯真得敬爱,仁慈得……令他狠不下心来伤她!
无法,他只得回了自个那屋,排闼出来,不由一愣:屋里头多了一样东西,就在床与栉妆台之间,猝然多出了一扇绢质半透明的屏风。
痴娘闻声浑身一震,回过神来,见四郎也进了屋,就指着那面镜子道:“阿妩姐姐在街上买的,她说我们屋里的镜子摔碎了,买个新的来搁着……”顿了顿,她又指指隔挡着床榻的那扇屏风,“她还送了我们这扇屏风!”
“啧,我还真就把这动静传出去了,如何着?你还能吃了我不成?还天打雷劈呢,老天爷可不像你这么胡涂,说好听了是人纯真,说刺耳了,你这叫犯蠢!”
气昏了头,话一出口,郭老三才反应过来:好像是丁夫人的闺阁好友,他口口声声喊着王妩怜为“丁夫人”,就不该对痴娘说那样的话……哎呀,这回可糟糕了!丁翎交代给他办的差事,搞砸了!
“郭老三!”越听越不象话,痴娘轻叱一声,脱口道:“放尊敬点!好像姐将近嫁人了,你可别对她动歪心眼!”
内人与恋人,面貌惊人的类似,脾气却截然分歧!
“你、你你……天下男人死绝了,好像姐也不会看上你这么个恶棍!”
两小我是你一言我一句地顶来顶去,当街拌起嘴来,斗鸡儿似的互不相让,吵得不成开交。
他赶快绕过屏风,出来一看,却见痴娘正呆呆地坐在栉妆台前,脸上还戴着那副面具,她两眼发直地盯着一面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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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老三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杵在原地,烦恼不已:完了、完了!全穿帮了!
“四郎……”她不喜好这面镜子,特别不喜好镜面上刻镂的两生花!看着镜面斑纹,她就莫名的心惊胆战,想要用金饰盒子去挡镜子上的斑纹,却如何也遮挡不住,就恳求着丈夫:“能不能帮奴家劝劝阿姐,让她退了这面镜子!”
屏风内侧,映着微小的光焰,屋中有人。
“喜好!怎会不喜好?”痴娘老是对他千依百顺,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用心记下,今儿还戴着那么沉的一副面具,不等他亲手来摘,她当真就一向戴着。
逛个庙会,也闹心,姐妹俩虽抛弃了郭老三,却全然没了兴趣,草草地结束这路程,仓促返回丁宅。
丁翎忍俊不由,猝然从背后环绕着她,俯下脸,在她红扑扑的面庞上,香了一下。
“冯家的小女儿,冯好像!”郭老三也莫名冲动起来,猴急地往前蹿出去,猛追了几步,追不到人,又低头沮丧退了返来,凑在“丁夫人”身边,嘴里头一个劲地说道:“她但是本镇的大美人!人长得可标致了!人送外号小辣椒!那股凶暴劲儿,烈马一匹,谁如果能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