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老太板着脸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转成分开。
她又将薄被拉高了些,连着颈子都挡住了,角落的香炉上还在熏草驱蚊,袅袅轻烟满盈,她半阖了眼,心境骚动不歇,今儿个产生的事,走马灯似的在脑筋里回放,想着这一家子人今儿早晨怕是因了她这个外人的搅局,也睡不得一个安稳觉,才感觉稍稍解气。
姐妹俩仓猝去哄孩子。
带着三分迷惑、七分猎奇,王妩怜下床来,悄悄翻开了房门,转到隔壁,蹑手蹑脚地扒着门缝往屋里瞄――
她紧咬着下唇,冒死地哑忍,在床\上单独煎熬着……
丁老太活了这一大把年龄,还是头一遭被人揭了短,自个儿没抱上孙子已够急了,一听这“呵呵”两声笑,内心头哪能不来气儿的?老太太板下脸来,目光冷冷瞪向王妩怜,猝然拍筷道:“不见机的懒婆娘!”
丁老太一掌拍去,竟打掉了孩子手里的竹筷,吓得骧儿“哇”一声哭了起来。
丁翎仓猝追进里屋去,安慰母亲。
低促地一声轻呼,她已被他打横抱起,紧搂在怀里,一步步走向床榻……
王妩怜在丁家啥事也不做,还凑上桌来蹭吃蹭喝,老太太自是瞧不扎眼的,这一句“不见机”,实是在怨她不该私行来打搅他们一家人吃团聚饭的兴趣,冰冷而不悦的口气,美满是拿她当个外人对待的:“老身这个家里,哪轮获得你来发言?还不给我滚出去!”
涓滴没有发觉到门外有人,痴娘沉浸在幸运当中,笑靥酡红,凝睇着栉妆台上那面镜子里、丈夫的面庞及身影,目光痴然情深。
回到客房那头,哄着骧儿入眠后,王妩怜躺在床\上,没有半点睡意。
痴娘抬手重抚鬓发,指尖撩过新月梳,却被他使坏抓住,轻咬在唇齿之间,她红着脸,笑了:
痴娘见婆婆活力生机,也有些局促不安,双唇翕张着,想劝又不敢劝,摆布难堪。
屋子里燃着灯盏,痴娘仅着单衣坐在栉妆台前,卸了发饰,垂下长发,丁翎就站在她身后,手持一把新月梳,一下一下的、和顺梳理着她的长发。
本是极热烈的一场拂尘宴,大伙儿却闹得不欢而散!
“啪”的一声,筷子从丁家老母手中,猛地拍落在桌面上,涓滴不包涵面的话一出口,席间氛围骤僵。
也不知丁翎说了些甚么,痴娘高兴得笑出声来。
伉俪二人在房中柔情密意、你侬我侬,不时喁喁低语,偶尔欢笑数声,王妩怜在门缝外偷瞄着,内心说不出是个啥滋味,想要回身悄悄分开,却又挪不开眼神,就一向盯着痴娘的脸,脑筋里竟胡想着――屋中阿谁就是她自个!
哪知,隔了墙,她竟听到隔壁屋里吃吃的笑声,是痴娘的声音,有甚么事竟让她这么欢畅?半夜还笑得这么高兴?
啪!
难堪的氛围中,只要骧儿还在活泼地动来动去,被面前好吃的菜色吸引着,毫无端方地举筷去夹……
王妩怜面现难堪,内心恼火,却强自哑忍住。
王妩怜不想再看下去了,心慌慌地逃回到客房,拎起桌上瓷茶壶,就着壶嘴将半壶冷茶“咕咚咕咚”猛灌下去,而后扑回到床\上,短促喘气着,瞪大了眼,隔着薄薄的蚊帐,冒死瞪着上方的天花板。
丁翎将那把新月梳悄悄插在她的鬓发上,在她耳边呢喃着:“我给你带的新礼品,喜好吗?”
之前在北方,夏天也蛮热的,她在前夫的家中却未曾感遭到炕头有多热,现在,孤儿寡母似的到了南边来,在这盛暑天里,睡这凉席儿床,她总感觉更加的冷。
“喜好!喜……啊!”
丁翎默不出声,眼角余光却微微瞄向王妩怜,面色温润如常,内心却不知在想些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