舀酒的长柄勺子就浸在坛子里,出来的人也不舀酒来尝,直接走到角落,那边有块四四方方的木板,盖在地上,抓起拉环将木板翻开,底下暴露个黑乎乎的洞口,一排石板门路蜿蜒而下,直通藏酒的地窖。
“裹了小脚的女人穿过的绣花鞋!”朋友埋头忙活,恨不能将全部东西箱里的东西全翻倒出来,找找能派上用处的,除了榔头、钉子,铁丝也是能用上的,一边扒着箱里的匠人东西,朋友一边解释:“我太祖母那一辈开端传下来的,我娘舍不得丢,还怕搁在家里遭贼手,就让我找个处所先保管起来。你这酒窖风水好,阴凉枯燥,先搁你这儿,等我找到好地儿,再来搬走它。”说话这当口,就找齐了东西,连抓带搂的,十足带上,朋友急仓促转回里间,下酒窖忙去。
“快、快快!借我榔头!”朋友满脸焦灼之色,连声催促:“那口箱子松皮儿了,我拿榔头再敲几枚钉子,加固一下,很快就好。”
凤流仓促分开老宅,去了胡大探长住的处所。
“你说你个当探长的,溜到乡间村镇里头穷待着不走,我倒也没甚么,可别人如何想?郭家阿谁长舌头老三,昨儿还在茶社子里乱嚼舌根,说你个大探长在上头犯事了,被长官一脚踢出局子!旁人听了,还觉得你丢了饭碗赔了太太夹着尾巴溜回故乡避债来的!可叫隔壁刘家阿谁在租界当巡捕的小后生都瞧不起!”
坐在楼下的客人茶还没喝几口,就听楼上被仆人阿嫂敲开的门里传出声响,竟是伉俪俩在床\上拌嘴辩论,大探长新纳的娇妻嗓门却也不小,拔尖儿唱高音似的嚷:
“你还晓得怕疼?我看你就是皮痒讨打!上回还说带我去大城子里头开开眼界,这都担搁多少天了?你想把我藏这小楼里藏到几时?你那两个在大城子安家落户的大太太、二太太可啥也不知,还当你乖乖回籍下故乡探亲来的!我又不是被你包养了的窑姐儿知名无份,好歹也算你胡家的人了!娶了人家还不敢张扬,有你这么怕老婆的么?有你这么委曲人家的么?
两个男人便是如许手牵手的一起走,往郭老三家登门“拜访”来了。
这位三姨太明显是与丈夫赌了气的,下床来“噔噔噔”跺着木地板走出寝室,披了件柔亮丝绸缎料的宽松寝衣,暴露了大片酥胸,手里抓着把木梳子,边梳理长发边往楼梯口那么一站,往楼道木扶手外探出半个身子,冲一楼客堂张望,正巧坐在客堂木沙发上的客人抬了个头,四眼订交,凤流笑笑的点个头,算是规矩的打了号召,楼上的三姨太却惊了魂儿,杏眼圆睁,手里的木梳子“啪嗒”掉了下去,紧接着是拔尖儿的女高音震惊房顶、余音绕梁:
“啊啊啊啊――疯少?疯少啊啊啊啊啊――”
一听“郭老三”,胡有为脑门子上都升腾了火气,当即二话不说,由着疯少拉住他奔镇西阿谁方向去。
“死了就不能捎口信么?”疯少偏着头看他,他口吃得更短长,“那那那她都说说说说、说甚么了?”
店主笑了:“没有。”见老友皱眉思疑地瞅着他,店主也不活力,只道:“你如果不信,本身去看看。”
大探长“哎哟”了一声,想必是遭三姨太葱尖儿玉手拧了耳朵,疼得直哼哼:“哎、轻点!轻点!疼疼疼疼……”
一句话,把胡有为吓得仓猝放手,发展几步,狐狸般细眯的一对儿小眼瞪得老圆,“谁、谁谁谁来了?”
老友忙不迭点头,拔脚就往里头走,穿过柜台,翻开布帘子,到了里间。里头是一间储藏室,摆满了泥印儿封口的酒坛子,另有些是开了盖的,荡出一股子醇浓酒香,飘得满屋子都是,人一出来,就有些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