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儿的游摊和旁人的不一样,旁人的摊儿上只要一只小臂长的红泥小炉生火加热,美人儿的摊儿里摆着两个大大的灶炉,内里闷着三层高的炭火,最上面用两寸厚的平底铁裆挡住灶火,游摊前,高高挂起两个字――“时鲜”。
说着便当落地给饼子翻了个面,待煎黄煎熟后,用竹夹子夹起,装进备好的麻纸袋里,递了上去。
墨客也不走,就在摊儿前咬了一口。
墨客瞪大眼睛,这...这也太好吃了!
含钏笑得眼睛眯成两道新月,“今儿个的饼,十文钱。”
饼子里肉馅丰盈的汁水从轻浮如纸的面皮儿上溢出,刹时被面皮重新接收归去,被咬开后的肉饼更香了!
墨客不过五口,处理掉了一个肉馅饼,还想再买,却见那美人儿捧了一碗冒着热气儿的豆浆递到面前,豆浆用瓷碗装,白白净净的,“晨鼓快响了,郎君吃得快别噎着,喝口豆浆顺顺胃吧。”再知心肠加了句,“您放心喝,豆浆是送的,不要钱。”
含钏笑眯眯地把空盆举过甚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饼皮和馅儿都没了,就还剩了点豆浆,要不儿给诸位爷盛上,给您解个口渴?”
咬在嘴里,先是酥脆的饼皮儿,紧跟着肉馅的汁水像葡萄一样入口爆开!
鳞次栉比的游摊从宽街自西向东,越来越麋集。
宽街上,行车的徒弟、上朝的官宦、读书的廪生、当差的小吏尽数在人行走巷擦肩而过,器宇轩昂的马车、简朴朴实的驴车、漆面红顶的肩舆在中间的车道上有序进步。
铁裆上冒起诱人的白烟,有扛不住饿,生咽着口水的墨客问价,“小娘子,这是煎的甚么饼子?”
美人儿笑得让人舒畅。
含钏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福了个礼,笑盈盈,“儿便候着客长光临。”
行列里闹闹嚷嚷的。
饼皮薄脆丰润,肉馅筋道弹滑,更妙的是,馅料里稠浊荸荠、藕丁、板栗的小小颗粒,荸荠清甜、藕丁爽利、板栗苦涩,和充满了油脂香气的肉馅搭配在一起,除了香与鲜,他再吃不出任何味道!
游摊儿聚在车道与走巷边沿,两端买卖都想做。
八文钱一个的饼子,待他吃完,定在国子监好好吹一番――花八百两银子在留仙居吃喝一顿不算啥,花八文钱买了个饼子吃,这才是希奇!
好吃!
见人吃得好,便有围观的人也来买,买的人多了,摊位披收回的香气便更加诱人,引得轿撵里的勋贵官宦也差了奴婢来买――趁早路上有口吃的垫肚子不易,有口热的垫肚子更不易,有口特别好吃的热食,那就是不易中的不易,难上加难了。
卖米团子的、花糕的、豆汁儿的、焦圈儿的...都是日日可见的熟面孔。
热油“滋滋”作响,一会儿便飘散出充分的油脂香。
仲秋初冬,天儿亮得更加晚了。
大师伙都说好的东西,那可真是好东西!
美人儿笑答,“荸荠肉馅饼,八文一个。”
他情愿为这口花八两银子!
此中,多了一名身量颀长、雪肤长眼的女人,素绢将头顶包住,襻膊将袖子绑在身后,暴露两条白生生的胳膊,眼睛略长,眉峰如黛,是个不成多得的美人儿。
墨客乖乖奉上银钱。
含钏流水线功课,一只铁裆能摊两个饼子,两只铁裆轮换着能摊四个饼,刚幸亏吃客等得略微心焦时,肉饼奉上。
墨客接过豆浆一口喝干,哎哟!豆浆也好喝!稠密的黄豆味,却涓滴不见豆类的腥气,点的黄沙糖也恰到好处,非常解饼子的油腻!
肉馅儿多汁且不腻,饼皮酥脆却不油!
“寅时过来,卖一百个饼便收摊!”含钏清算着,应道。
墨客看了眼麻纸袋,“哎哟”一声,“您拿纸来包饼,可真金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