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才的难堪和沉闷垂垂消逝去了,给含钏指了指,“看那条路!上朝、国子监进学、至六部执勤,全都要走那条路!京里把那条路称作‘登云梯’...那儿是拴马槽,管他甚么王公贵族,到那儿,武官上马,文官落轿,这是祖宗传下来,雷打不动的端方!”
天儿已经全黑了。
路上灯火透明,四周都有热腾腾的气儿,摆夜摊儿的鱼贯而出,卖胡饼、大饽饽、馄饨、蒸饺的全都分离在墙根下呼喊,酒坊食馆也挂起了灯笼,川流不息的人群三三两两凑在一块儿,另有喝醉了的酒鬼扯着嗓门朝天唱喊――这场面,竟比白日还热烈几分。
如果大户人家还好,白四喜现在还没出师,端赖白爷爷一人的俸禄撑着,又因这白家大郎的病,白家的日子过得实在不算宽广,乃至略显凑手。
这个逻辑无懈可击。
含钏趁热咬了一口,酥皮儿的,面团里定是揉了猪油,内瓤软和,洒在饼面的黑芝麻被完整炕出了香气,吃在嘴里味道不算丰富,但胜在现烤现吃,香得很!
白四喜带着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师叔,轻掩了木门,左拐右拐便出了胡同,听不见他娘的声音后,白四喜这才感觉轻松一些,他娘人真不坏,只要不在她锅里舀吃的,她保准待你跟待亲姨妹似的。
宫里的贤人,对女人是寡情了些,对社稷倒还挺上心的。
不大的院子,显得特别拥堵。
白四喜楞呼呼的,“师叔?”
四喜蹙了蹙眉,“赁摊位的钱要给,仿佛是交给胡同的甲首,甲首再交给京兆尹。赋税没传闻过,这类小摊儿,谁去给他们数流水呀!赁官家的摊位,便是交税了!”
白四喜与有荣焉,带着含钏向东走,“那可不是!都是老辈儿留下来的东西!”
真是为了那二钱鸭子吗?
院子不大有不大的好处,比如现在...
含钏笑起来,“我是白爷爷的关门弟子对吧?你是白爷爷的孙儿对吧?我叫你爷爷徒弟,叫你娘嫂子,你该叫我啥?是不是得叫师叔?”一巴掌拍在白四喜后背,大喇喇扬了扬下颌,“走吧!四喜子,师叔领着你出门儿见世面去!”
摇篮里还躺着叔叔呢...
约莫是提到了体弱多病的儿子,白爷爷半晌没搭话。
正院稍大点儿声音,中间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