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四喜这几日赋闲在家,下午两人便经常约着去东郊菜场看鲜货、逛好货。
崔氏瞧着自家公公这顿饭吃得很香,便大着胆量跟在白斗光身后,亦步亦趋地说着话儿。
“...就是城东的私塾教员,姓聂,人不错,也有恒产...”
小肃禁止住企图高高挑起的眉头,清算起极其庞大的内心戏,埋头称是。
不一会儿,十二个饺子下肚,却一点儿饱腹感都没有。
含钏把牛肉切成薄薄的片儿,放在一边儿,又宰了两小块儿牛肉碎,切碎炒香后,在内里插手胡萝卜、洋葱、豌豆、玉米粒儿,大火一过将食材尽数盖在了中午吃剩下的藜饭上。
一碗水饺有二两,一碗年糕能吃撑。
昔日吃食多节制呀――不非时食,毫不在用膳以外的时候进食;一碟不过三口,吃八分饱就放筷。
马车从墙角缓缓驶出,行迹低调地出煦思门往城南去,临到晌午方打道回宫,刚回千秋宫,徐慨从内屋的抽屉中取出一个做工邃密的红檀小木匣,递给小肃,又低声嘱托了两句。
含钏皱着眉头,目送小肃跟走钢丝似的,一手一个碗,既怕汤洒了出来,又怕手被烫熟,亦步亦趋――跟豢养在宫里走钢丝的熊,背影有异曲同工之妙。
羊肉涓滴不膻气,面皮滑弹,内馅多汁鲜香,些许椒麻感把羊肉独占的膻味压了下去,却把藏在肌里最深处的美味勾了出来。
小肃左手端一个,右手端一个,正想往外走。
牛腱子肉被拎了起来。
马车,小肃镇静地将饺子与年糕条呈了上去,两个偌大的粗瓷碗摆在徐慨面前,徐慨看了小肃一眼,垂了垂眼眸没说甚么,拿起勺子先舀了一个饺子。
徐慨把勺子伸向了年糕汤,汤底鲜得快把舌头咬掉。
话儿被风断断续续地吹到含钏耳朵里。
吃下去仿佛重新到脚都和缓了起来。
像一摞小小的元宝,倒是挺都雅的。
把主子爷叫到摊儿前来吃...
小肃内心叹了叹,手里掂了掂这粗瓷碗――就这碗,放在千秋宫里养鱼都算攀附!
含钏蹙了蹙眉,这是出宫打牙祭来了吗...
小肃如许说。
小女人只要去后山捡掉落的,没主儿的桂花来卖...
虽没有了一整只大牛腿,可凹凸另有块儿牛腱子肉。
含钏一手拿住两个碗敲佐料,快速将一碗水饺、一碗年糕汤煮好,推到了小肃跟前,“十文钱。”
冬至过后,气候渐凉,含钏躺在床上懒惰了两日――说是懒惰,也只是停息了外送糕点的买卖,早摊儿买卖还得做,卖完一百个饼,就推着小车回铁狮子胡同。
贾老板不美意义地抠了抠后脑勺,嘿嘿笑了两声,“被人加钱买走了...”
贾老板双手揣袖兜,啧了一声,“那小女人,命苦着呢!油铺家里买来的帮佣,说是帮佣,实际上就是他家傻儿子的童养媳,常日里打吵架骂是常事儿,常常闻声老板娘骂人的声音。”
徐慨细细咀嚼,没有嚼到让人不适的麻椒,更没有嚼到高耸生硬的葱姜颗粒,统统的味道全都紧紧包裹在这张薄薄的、充满嚼劲的面皮中。
小肃想了想,主子爷可贵吃回路边摊,天然要吃饱吃爽。
徐慨眯了眯眼,将两碗一扫而空,敲了敲车梁,小肃埋着头出去清算。
肉铺贾老板给含钏留了一大块儿牛腱子肉,让含钏带归去尝尝鲜,“...本来给你留了一整只牛腿,牛蹄筋儿做个豆瓣锅子,牛蹄子辣卤一个,牛肉片成薄片儿打边炉吃锅子、双椒炝炒、水煮烫辣子都好吃!”
白四喜乃至想去嘬两口绑肉的麻绳。
四喜口水滴答地把牛肉揣进竹篮。
小肃拐过街角,没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