莒姬笑着将她搂入怀中,“你是楚国的公主,将来天然是要嫁一贵爵,为嫡夫人,统领姬妾,打理家务。等得你再大一些,我要教你如何做一个主母,三餐茶饭,四时授衣,祭奠礼乐……”说到祭奠礼乐时,她的声音俄然低了下来。
此时,寺人析已经安设好步队回报:“是婢女申椒错了仪仗,方激发骚动。”
芈姝见竹盒落地,当时就想追上去拾起竹盒,云葛见人群混乱,赶紧护住芈姝退到一边去,芈姝只见盒中小蚕掉出被踩,顿时放声大哭起来。
此时,云葛亦正牵着芈姝的手往前走,俄然间步队大乱,众宫女尖叫乱跑。芈姝毕竟年纪还小,骤遇惊吓,手中捧着的小盒落地,骨碌碌地滚了出去,里头的两条小蚕掉出来,混乱中不知哪个宫女被人推了一把,踩挤之间,两条小蚕顿作肉泥。
王后只生得两个嫡女,长女即将出嫁,剩下的就是于诸公主中排行第八者,用了“静女其姝”的典故,起名为姝,比芈月大了一岁,深得王后宠嬖。
王后眉头一挑,“如何回事?”她声音固然不大,却顿时将混乱的局面镇了下来。诸宫女不敢再叫,俱跪了下来。
王后握着她的小手重抚上去,“孺子,这便是蚕,先人食稻而祭先穑,衣帛而祭先蚕。有了稻黍,才有口中之食;有了桑蚕,才有身上之衣。以是每年春季,王公御田,后妃亲蚕,以祈稻丰蚕熟,民有衣食。这蚕儿虽小,却有经国之用。”
那黄雀本已经被金丸打中,又掉在人群中,不晓得又被谁踩了几脚,天然早已经血肉恍惚,王后一阵讨厌,斥道:“快拿了去,看着恶心。”
“内司服,掌王后之六服。袆衣、揄狄、阙狄、鞠衣、展衣、缘衣、素纱,辨外内命妇之服,鞠衣、展衣、缘衣、素纱。凡祭奠、来宾,共后之衣服,及九嫔、世妇……
王后眉头一蹙。这些年来这九公主,实在是像鲠在她喉头的一根骨头,吞不下吐不出。若对方是个公子,凭她这般得宠的天象,便拼着与君王翻脸她也要除了她。可恰好是个公主,她便要迟疑于为了撤除她所支出的代代价不值得了。可常常当她筹办放过此人时,偏又会生出一些事,让她有一种模糊不安的感受。
王后此时正与玳瑁走在前面,玳瑁便低声禀报了楚王商欲让九公主改着男装,与诸公子、公孙一起从左徒屈原学习的事。
王后道:“这些都是蚕儿吐丝织出来的。”
当日她作为莒国公主,从小天然也是接管嫡妻的教养长大,但是莒国灭亡,她入了楚宫做了姬妾,那一套祭奠礼乐便无所感化了,学得再多,又能如何?
芈姝又问道:“甚么是蚕啊?”
寺人析又道:“那黄雀不远处还落着一颗金丸,想是有人用金丸打黄雀,方才惊了王后的仪仗。”
“夏采,掌大丧,以冕服复于大祖,以乘车建绥。复于四郊……”
云葛回声,因而带着芈姝去蚕房看蚕,一边答复着芈姝的题目:“公主您要给蚕儿吃桑叶,它就会渐渐地长大,然后会吐丝,吐出来的丝再由织人织成锦帛,便能够用来染色,然后裁制衣服。”
“染人,掌染丝帛。凡是染丝之事,春暴练、夏玄、秋染夏、冬献功……
芈姝跟着母亲走进暴室,但见两排宫人静候,上前施礼,除了唱名以外,皆屏声静气。
芈月冷静地跑开,她再去问向氏:“阿娘,你有忧?吗?”
以是芈姝固然年纪尚小,但她五岁发蒙,现在也已经背得很多首诗了。她随口一语,便是出自《国风》中的《邶风》篇,名曰《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