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姝捧着竹盒,一边走一边看着盒中的小蚕,听得王后问话,云葛赶紧牵着芈姝上前。却正在此时,俄然间空中一声急响,一只黄雀回声而落,掉在侍女申椒的面前,血污了她的裙子。
芈月皱着小小的眉,摇点头,向氏的答复,仍然不是她所要的。
却本来是两个小侍童见芈月百无聊赖,便拉着她在御园中打鸟逗乐。
芈姝猎奇地问:“母后,这些丝帛是如何来的呢?”
向氏缝着一件芈戎的衣服,眼中尽是安静和顺,她笑得一脸慈爱,“不,阿娘没有忧?,阿娘有了你们,如何会有忧?呢?”
王后眉头一挑,“如何回事?”她声音固然不大,却顿时将混乱的局面镇了下来。诸宫女不敢再叫,俱跪了下来。
“典枲,掌布缌缕纻之麻草之物,以待时颁功而授赍,及献功刻苦功,以其贾楬而藏之。以待时颁,颁衣服授之……
童年的烦恼,初初开端,她学会了思虑。偶然候坐在花圃中,她会想,天外是否另有一个天空?鸟儿为甚么会有翅膀?鱼在水中为甚么不会沉下去?是不是我们统统的人所做的事,少司命和大司命都会看到……
向氏惊奇地问:“学过甚么?”她想了想,点了点头,“我学过厨艺,学过女红,学过端方,学过如何顺服和奉侍……”
芈月冷静地跑开,她再去问向氏:“阿娘,你有忧?吗?”
这时候,芈姝的哭声就显得格外尖厉。
以她楚王嫡女的身份,不是为大国以后,便是为重臣宗妇,王后自是从小以王后宗妇的要求来教养她,学礼乐,亲桑蚕,懂诗书,擅歌舞等。现在目睹女儿虽小,却已出落得娇美敬爱,心中也甚是欣喜。
王后怒问:“黄雀?甚么黄雀?”
芈月问:“学很多,没有效吗?”
芈姝跟着母亲走进暴室,但见两排宫人静候,上前施礼,除了唱名以外,皆屏声静气。
王后笑了,“‘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姝,你学《诗》学得甚好。”
这日亲蚕之礼刚结束,王后带着八公主姝来到暴室,看桑蚕织染之事。所谓暴室,便是宫中的织作染练之所,“暴”字通“曝”,曝晒之义。从养蚕到抽丝纺线织帛染练,是一条龙到底的。此时暴室中闻得王后和公主到来,掌事的暴室啬夫便令着宫中诸掌事之人皆恭候奉养。口中食、身上衣,乃生民赖以保存之本。是以每到春季,君王御田亲耕,王后桑林亲蚕,这是身为一国之君与一国之母的任务,亦是光荣。桑蚕之事,乃国计民生,亦是一国之母最起码要晓得的东西。
王后带女儿走过染室,但见一只只分歧的染缸,分作五颜六色。这一头几个染人将略带黄色的丝麻等织物投入染缸,搅拌均匀停止漂染,另一头则有染人将已经染好的织物用竹竿挑起,架到架子上先是阴晾,再作晒干。
芈姝手中捧着竹盒,看着内里两条小蚕,便笑道:“母后,我给小蚕起个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