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雁欢清了清嗓子:“慢着,着人烧热水,躺了半天爷身子乏得很。”
芸笙的背影非常清癯,还带着几分女子的婀娜,这会子工夫他一面擦着脸上的脂粉,一面啐道:“阿谁赖痞子,也不看看本身的死形样,还腆着脸摸我的手!”
“对呀,欢儿,统统角儿里,你不是最喜好他唱的《宝玉哭灵》么,说是他能哭到你内心儿上。”
“就你最常去的阿谁,‘朋来’梨园子。”
陈桂芳冲柳雁欢笑得一派慈爱:“听金猊说,欢儿病了一场,不太记得畴前的事了?”
“欢儿醒了,让母亲瞧瞧。”
他坐上老式黄包车,叮嘱一声,车夫便沿着柳府地点的朱雀街一起小跑。
金猊灵巧地应了。
柳雁欢皱了皱眉,俄然闻声门别传来一阵急仓促的脚步声。
柳雁欢不着陈迹地皱了皱眉,陈桂芳用的熏香,味儿实在太霸道,过分浓烈的香气,熏得人头昏脑涨。
“他呀。”陈桂芳眼波一转,唇角微弯,“你卧病在床后,他就被老爷撵出府去了,这会子该回梨园了吧。”
陈桂芳在床沿坐下,一伸手将柳雁欢揽到怀中,顿时嚎开了:“我命苦的儿啊,都是母亲的错,母亲就不该撺掇着你将芸笙领回家来,我瞧着那孩子是个聪明的,你又钟情于他,原想着让他来府中唱曲儿哄你欢畅,谁曾想......”话未说完,哭声又起。
金猊一气交代完,看着柳雁欢如有所思的神情,俄然笑道:“大少爷醒了,这是顶好的动静,太太晓得了必然特别欢畅,我这就去回禀太太。”
柳雁欢疯魔了一阵,到底是被劝住了。闻声陈桂芳唤人出去服侍,又闹了起来。
待世人都被挥退,柳雁欢才走到屏风以后,一张脸在蒸腾的雾气后看不清楚。
柳府是传统的明清宅邸,柳雁欢兜兜转转地穿过回廊,站在府门前的一刻,看着融雪从屋檐上滴落,才有了几分重生的实在感。
未几时,黄包车就在一处两层阁楼前停稳,柳雁欢下车的当口,闻声里头传来一阵阵丝竹之声。
柳雁欢就像被人朝着天灵盖敲了一锤似的,一把抓住陈桂芳的手:“母亲,那芸笙现在那边?”
陈桂芳忙搀着他:“欢儿,你慢点,这刚烧了热水,你先沐浴换衣,再去见那芸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