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通大师道:“你曾问老衲何为‘三通’,在说“三通”之前,老衲想先跟施主交换一下“三断”,不知施主可有兴趣?”
花圃桂树下一个小桌旁盘坐着一名老衲,见他们到来,便起家见礼相迎。老衲披一袭黄色法衣,年约七十,身形长瘦,眉框外突,双颊清峻,颌下白髯飞舞,颇具古奇边幅。
方云奇更加胡涂:“鄙人愚鲁,实不知大师所言,愿洗耳恭听。”
三通大师笑命一龙带陈寒秋去客房安息,然后对方云奇道:“施主刚才所见,就是所谓的佛性。”
方云奇不由痴了:他自小在庵中度过,要说佛像、梵音或者僧尼,都并不陌生,偶然还甚有靠近之感;且要说玉灵山紫竹庵却也算是风景纯美,空灵娟秀之地,然却不及这武陵山真武观凌翠履谷,既有喧然澎湃大气之象,又具俊美灵透轻巧之态,景绝之地,仙佛之所,真正遍觅神州,可贵其二,放眼中原,无出其右也!
陈寒秋问道:“方长官,你如何建议呆来了?”
过了正殿,就是后殿了,供有清朝名臣张之洞所捐神像,此中一个就是汉朝伏波将军马援之像。
方云奇笑道:“本日始知本来寺庙竟也将人分为三六九等。”
三通大师道:“那怪不得了。”又问,“可曾有人说过施主深具佛性之类的话?”
三通大师没有答复他的话,而是问道:“我观施主与僧佛似非常靠近,可曾于寺庙中住过?”
方云奇颇感不测,道:“敢问大师,莫非传闻过鄙人吗?”
陈寒秋跟老衲了解,当下亦合掌道:“打搅大师了。这位是重庆军委会派到川东南观察的钦差大人方云奇方长官。”又对方云奇道,“这位大师父乃是真武观主持大和尚三通大师。”
大师道:“山中光阴闲长,老衲功课之余,喜读史乘,然遍观诸史,却发明史上一个独特的征象。凡逢社会大变之时,改朝换代,天翻地覆,老是不成制止地呈现典集焚毁,修建倾废,社会次序和社会代价均遭颠覆,形成文明断裂;而战祸兵燹,殛毙重生,生灵涂炭,人丁锐减,形成了社会的断代;又因统统全都被解构重聚,对处于期间剧变中的小我来讲,原有的财产、知识、名誉、职位等等,均再难为继,没法持续,形成了小我断继。这就是中国汗青几千年来每逢大变所必定经历的文明断裂之痛、社会断代之苦、小我断继之悲,老衲命之曰“三断论”耳!”
方云奇惊道:“大师慧眼,鄙人自小在浙江玉灵山紫竹庵中长大。”
方云奇又想了想,道:“好象路上行人来往,百姓起居劳作,也都看得清楚,更连这边婚娶,那边举丧,似亦皆入眼来。实在也并非全看得这么清楚,只是在脑中无端有此意象罢了。不知何意?”
方云奇便讲了本身与真武观似曾了解之感,就教三通大师,大师却笑而不答,只道今后自见分晓。云奇虽心中猜疑,却也不便强问,只得端杯品茶。
“别的方面?”方云奇皱眉想了想,“就是站在庙门前,只见群山万壑俱在脚下,就象从飞机舷窗往下看一样,上面的河道、村落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方云奇想起在赣北方斗山斗方寺的景象,便道:“那年我在赣北斗方寺时,寺中主持曾对我讲过与佛有缘的话,但因当时与倭寇恶战期近,我哪故意机听他说佛论禅,他却一向追我到庙门,我当时还斥他无知昏僧,惑乱军心。现在想起来,还真不该出此冒昧不敬之语。”
方云奇呆立山口,远远地看着真武观的庙门,那飘然的雾中天然没有蒋介石的瘦长身影,可这所经历的统统却使他的心在实际与梦幻当中交叉,不由得大起胡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