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拾棋的手也顿在了半空中,安静无波的眼眸里仿佛映入一张不平的小脸,眸底深处一丝涌动乍现及逝。
翌日朝晨,锦澜先陪着沈氏前去地藏殿上了一炷香,又回配房里用过斋饭,一名莫约七八岁的小沙弥便来与沈氏传话,说是本日惠缘大师在菩提院开座讲经,可前去聆听佛法。
“小施主不必多礼。”惠无方丈点了点头,打量着锦澜的目光如一口深沉的古井,望不见底,却饱含着睿智和通彻,半响后才长叹出声:“痴儿,痴儿,既已落定,何故又生固执?”
锦澜笑得眉眼弯弯,也不解释,她本来就揣摩着该寻个甚么来由让沈氏去后山,现在如许恰好,既然是贪玩,去找那无垢亭更是理所当然。她伸手挽着沈氏,两人出了菩提院便朝后山走去,惠秀等三名丫环亦紧跟在身后。
因而她便带上帏帽,与沈氏一同去了菩提院。
“凡事莫太强求,天命已定,非一己之力能窜改。”
“无妨,无妨。”惠无方丈笑呵呵的对沈氏摆了摆手,目光却一向放在锦澜身上,他眯起眼,语气平和的说道:“还望小施主见教。”
放眼望去,亭里仿佛还坐着小我影,锦澜内心一喜,看来他还很取信誉,脚下不由加快了步子。
沉默半晌,惠无方丈俄然大笑出声:“倒是个小巧剔透的,罢了罢了,小施主说得对,因果循环,自有天理,贫僧妄言了。”说罢又道:“只是贫僧另有句话要奉告小施主。”
直至走到亭下,沈氏才肯定那和尚恰是惠无方丈。
此话一出,坐在中间拾棋的长袍男人挑了挑眉心,安静的脸上暴露少量不测之色。
惠无方丈点了点头,伸脱手隔着长袖为沈氏号脉。只是跟着时候一点一滴流逝,他的神采却垂垂严峻起来。
莫非此生还要眼睁睁的看着沈氏被人害死?锦澜咬了咬嘴唇,隐下内心的不甘,轻声答道:“多谢大师指导。”
稀散的阳光从叶间滑过,昏黄的光晕落在地上,一座精美的六角亭隐在竹林深处。飞檐流角,红柱绿瓦,亭子向着小径的一面挂着幅黑底金字的小匾,上面写着无垢亭三个大字,两旁的圆柱上各挂着一句佛歇,别离是“最上无垢观安闲”与“廣大灵感神通力”。
锦澜心中本就惊奇不定,这会儿听惠无方丈这么一说,内心顿时愤怒起来,张口回道:“方丈大师此言差矣。”
“澜儿,不得无礼!”沈氏见锦澜如此说话,不由皱了皱眉头,小声的怒斥道,“还不快给大师赔罪。”
本日许是聆听讲经的香客多,散了后也是零散的今后山观景,是以完整没有昨日僻静,不过刚好正合锦澜的意。
“澜儿,这是要去哪?”沈氏被锦澜的行动弄得一头雾水,说是来后山观景,一些值得看的不看,偏要往这偏僻的处所来。
事到现在,锦澜也不清楚惠无方丈到底是否真的看破统统,但她脑海中不竭闪现出宿世的各种,心中仿佛燃起一团熊熊烈焰,“佛说戒贪,戒嗔,戒痴,戒慢,戒疑,大师乃是方外之人,天然超脱统统,可这尘凡中又有多少人能如大师普通大彻大悟?再说因果报应,既有果便必有因,大师为何只看果而忽视了因?”
惠无方丈脸上一片淡然,好似不晓得身后多了一行人似的,头也不抬,一向将目光定在棋盘上。而那名长袍也一样,固然锦澜就站在他的正火线,却看都未看一眼,两人还是手起子落的下着棋。
多年前,她曾为求子拜便了扬州大大小小的寺庙和庵观,厥后便是在灵济寺求过后才有了身孕,是以一向在此供着香火,对惠无方丈天然也不陌生。只是惠无方丈普通不见外人,她也只是有缘得见过几面,没想到竟会在这儿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