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久忘不了这张脸。
宿世，此生，场景渐渐重合起来，杨萱再忍不住，抬手掀翻了海棠木托盘，大声嚷道：“来人，拯救，拯救啊！”
此情此景，与不久之前的那一幕何其类似。
春桃在屋里瞧见她，提着裙子迎出去，“嬷嬷怎地这时候过来了？”
平心而论，前者较以后者而言，更具竹之风骨与清韵。
秦嬷嬷禁止她，“眼看着就要下了，太太别淋着雨，还是我去吧。”说着找了件外裳攥在手里，急仓促往玉兰院走。
现在，再度看到那双桃花眼，杨萱满心都是凄苦，再顾不得苦肉计，站起家一言不发地往二门走。
院子里充满着雨后清爽的泥土气味。
杨修文已经返来了，正低头跟辛氏说着甚么。
秦嬷嬷忙替她撩起门帘，“女人把稳脚下，怕是有碎瓷没捡洁净。”
少顷，一道闪电突然划破了墨黑的天空，几近同时，惊雷滚滚而至，轰然炸响。声声响且脆，仿佛就在耳边似的。
杨萱茫然地回过甚。
杨萱只感觉脸颊都要被捏碎了，终究撑不住叫唤出声，“来人，拯救。”
春桃支吾着说不出来。
青石板上坑坑洼凹地积了水，被斜照的落日映着，折射出细碎的金光。玉兰树碧绿的树叶上滚着残雨，很快汇成水珠，颤巍巍地挂在叶尖，晶莹剔透。
杨芷瞪她一眼，“如何不对劲儿？我出来看看。”
夏太太为了给宗子留个后，调拨着夏怀宁弟代兄职。
辛氏正靠在罗汉榻上看书，见状忙将书放下，站起家道：“这响雷真是惊人，别吓着萱儿，我畴昔看看。”
杨萱重新梳过甚发换了衣裳，与杨芷一道往正房院去。
姐妹俩忙上前施礼。
杨萱神采立时变得惨白。
杨萱点头伸谢，“多谢爹爹。”
她穿件红色立领中衣，官绿色比甲，脖子上面的盘扣系得规规整整，斑白的头发梳成圆髻拢在脑后，鬓角一丝碎发都没有。
杨萱只感觉脑中“嗡嗡”作响，身子摇摆着几乎坐不住。
杨萱惊诧。
杨桐猜出杨萱是因为有外男才避开，没再诘问，指着竹椅对夏怀宁道：“屋里闷热，这里还算风凉，且稍坐半晌。”
在她身后是端着朱漆海棠木托盘的春桃，托盘上青瓷茶盅袅袅冒着热气。
杨桐指着身边夏怀宁，“这是夏公子，书院同窗。”侧头瞧见竹荫下的椅子，遂问：“刚才瞧见有人颠末，是二mm？”
松萝也瞧见杨桐两人，笑着迎上前，“少爷放学了，老爷还没返来。”
松萝近前将杨萱所用茶盅收走，又搬来一把椅子，重新沏了茶。
雨终究下起来，很快地有点练成线，又汇成片，噼里啪啦落在地上。
杨萱双手掩面，伸直着身子坐在地上，肥胖而无助。
“胡说八道，”杨芷只觉得她是怕雷声，哭笑不得，“只要那些大恶不赦的人才会被雷劈死，我们又未曾做恶事，老天有眼，不会打死我们的……快起来，地上凉，倘若染了病还得刻苦药。”说着，用力拉起杨萱，让她坐到美人榻上，又扬声唤春桃端洗脸水出去。
杨桐赧然答复：“未曾，之前倒是见过父亲作画，只略微晓得点外相。”
两张纸上画得都是竹。
杨萱嘟着嘴道：“竹枝绣起来欠都雅，像是王嬷嬷手里拿着的烧火棍，竹叶轻易绣，如何看都是竹子。”
秦嬷嬷叹一声，见四仙桌上有才沏的茶水，遂倒了大半盏，交给春桃端着，悄悄走进屋，温声道：“二女人，喝口热茶润一润。”
孙嬷嬷捏着杨萱的鼻子。
杨桐欣然同意，将夏怀宁让至屋内，令松萝筹办纸墨，两人各自提笔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