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阁此时,烛光掩映,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楚可闻。
他的丝柔,这般和顺,又怎会做那种事呢,或许是有甚么曲解?
她见宋抒怀来了,昂首嘴角微扬,脸上笑意绽放,好似天涯的一团霞光,“老爷,你终究来啦。”
柳芸娘晓得,这是宋抒怀气到极致的表示,她又悠悠开了口,“我想也许那是贼子,焦急丝柔的安危,便带着丫环们闯进了房里,却发明丝柔恰好端端地睡着午觉呢。”
小巧打了个哈欠,迷含混糊地问,“那女人,到时候我还是照实禀告吗?”
宋抒怀身子一紧,搂着柳芸娘的手松开了,眼色一冷,“说。”
宋抒怀有那么一刻,感觉朝堂或许还要轻松一些,他调剂了一下沉沉的心境,凝睇着柳芸娘,暗叹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艳。
她沉吟了半晌,随即鼓掌喝采,“妙啊,这丝柔妙啊。若这不是有身,只是葵水,那她如此行事,岂不是将柳芸娘栽赃之事坐实了。”
柳芸娘擦了擦眼泪,吃力地坐了起来,挺着粗笨的身子看着宋抒怀,“那你可知为何我本日吃不下东西。”
像是等了千年普通悠长的呼喊,宋抒怀听在耳中,忽而就感觉,心上绵软了三分。
柳芸娘讲完了这些,便缓缓躺了下去,摸着肚子又哭了起来,“老爷这阵子疼惜她,垂怜她,怕是安闲居里的三女人都比不得丝柔高贵,我也只得像菩萨似的敬着了。”
王朗捋了捋髯毛,“不碍事,只是行经期间着了凉,吃点甘露丸就行了。若无别的事,鄙人告别了。”
宋羽姿这边刚点了头,就听宝林过来传话了,“三女人,老爷让你去荷花苑叙话。”
宋老夫人本就出身云阳宋氏,身份崇高,宋抒怀升了工部尚书,又捐了很多财帛,再加上宋卿又升了秀士,云齐帝念在这些份上,破格授封宋老夫报酬二品诰命郡夫人,是这几个诰命里,品级最高的了。
柳芸娘又想起十三年那桩旧事,不知怎地有些惊骇了,她摸索着开了口,
宋抒怀眼神更加阴冷,面上平平至极。
随后,丝柔便笑中带泪地倒下了,身下一滩血水浸入青灰色的石板里,开出一朵明艳的红花。
柳芸娘赶紧叫雨烟把她扶起来,心急地喊了一句,“快,快,给我穿鞋,扶我畴昔。”
“以是啊,等你今后成了诰命,也算大人了。大人有大量,宽宏些,那些个小人不就消停了吗。”
宋羽姿望着王朗的背影,堕入了深思。
“春困秋乏人之常情嘛。成果,丝柔反而来问我,说夫人今儿如何有闲心来了,我真是气得紧啊,问她有没有甚么事,她倒好,说她能有甚么事,说只要夫人不给她谋事,都算万福了。我气得头疼肚子疼,回了栖霞阁躺了一天。”
宋羽姿暂居在永寿斋的西配房,与埋头堂相隔不过一堵墙。
云齐帝见寒灾已过,风调雨顺,北疆又大捷,前日里欢畅,便圣恩眷顾朝廷,加封了几个官员的母亲诰命,此中就有宋老夫人。
她本倚在窗户前望着天上明月,现在听到埋头堂那边传来一阵响动,接着亮出一大片烛光,便唤了青杏扒垂花门边瞧瞧。
宋羽姿前脚到了荷花苑还没坐热,后脚杨嬷嬷便来了。
杨嬷嬷皱了皱眉头,只感觉这老爷不太像话,如何能让未出阁的女人搅进这浑水里,“明日宴席三女人不必担忧,有老身在。”
......
“许是丝柔那丫头又惹你活力了吧。你是正儿八经的正房,何必老和不懂事的丫头置气,明日老夫人的诰命文书就下来了,我还说等我大有作为之时,再去给你请个诰命,你如果不珍惜本身身子......”
宋抒怀“哼”了一声,甩了衣角气冲冲地往埋头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