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幺却问道:“程公子这是……遭了木劫之相啊!木为土主,木盛则土衰,脾胃失和,纵是再补任何燕窝鹿茸之物也是徒然!”
“人没受伤,可受了冲撞,”阮小幺接道:“这便是土劫之根。程公子从树上落下来,你们只当他受了惊,不想那树是有灵性的,它也感觉自个儿受了惊,是以忿忿不平,十多年来一向在他身边捣蛋,令人孱羸。”
阮小幺摊摊手,“卦象如此,千真万确。我问你,那树是甚么树?”
老夫人一脸骇怪,还想说话,却见她又闭上了眼,口唇微动,十指掐算。
阮小幺盈盈而立,抛下两个字――
“这……那为何六郎倒是如此孱羸之状?”老夫人急了。
老夫人也道:“是啊。你就让她瞧上一瞧,如果不好,赶了走便是!”
身子不好,说话还如此刻薄,真是个男版林mm。她一边吐槽,一边又装模作样闭眼掐指算了起来。
老夫人知他夙来不喜人多,便挥了挥手,只让身边两个媳妇儿陪着,其他人都退到了外头候着。
她不晓得他这类程度算不算偏执。只听沈氏说,他性子上来了,连鸟儿的声音都感觉喧华。
阮小幺两指搭在他脉上,装模作样号了半晌,不时点点头,又皱皱眉,看得在旁的老夫人是一阵心喜、一阵心焦。
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种树多好啊――
这下,连老夫人都有些不信了。
再说喜静。
“桃树是树中最有灵性之木,故相士多以桃木做符做剑,也难怪程公子会被它煞到了。”她淡然道。
程六郎:“胡说八道!草木无情,又怎会忿忿不平!”
阮小幺做出一副不解的模样,道:“我已号过脉,程公子身子并无病痛,乃是平人。”
“天然是有事!”老夫人笑得慈爱,直拍他的手,道:“我知你夙来不喜看病吃药,本日分歧,本日这大夫年事比你还小。你可得好生让她看看!”
阮小幺再一次被深深伤害到了。
擦,从桃树上掉下来也会吃惊!这程六郎是果冻做的么!
再说了,这程六郎整日里过的是神仙日子,住在这华丽豪侈的园子里,服侍的婢女个个貌美如花,一呼百应,到了这老夫人嘴里,竟然还成了个“薄命人儿”?
老夫人道:“李小大夫,我六郎年幼丧母,最是个薄命人儿,现在一十六了,身边连个知心的人都没有,望小大夫能治好他的病,唉……”
阮小幺道:“木劫乃是与木有灾。程六郎小时是否从树上掉下来过?或是烧了树木、破坏树干之类?”
程六郎收回了手来,淡淡道:“外祖母,孙儿说的是否不错?庸医只是随便开两副药让人喝了,这‘名医传人’竟是连药都不知从何开起呢!”
进了屋,当前便瞧见壁上一副月下苦吟图,案上搁着狻猊的博山炉,里头熏香袅袅,八宝格上尽是珍奇古玩――玉镇纸、蓝田玉印、翡翠雕老翁垂钓、唐三彩侍女簪斑纹宽杜对爆瓶儿……应有尽有。里外间用帘相隔,翡翠玉石叮叮咚咚,一眼望去,里头檀木案上摆着一架古琴,背面藏书万千,一旁墙壁上挂着装裱得精美华贵的一幅书画,字体清秀端整,令人赏心好看。
“程公子逢的是甚么树的煞,便要种甚么树,从选种、挖坑、落种、浇水等,一应活计,不准旁人插手,如有人替了一点儿活,便是前功尽弃。如此一人种来,直至着花成果,方才算修得正道,让那桃煞去了。”她不急不缓道。
临床的书案旁,正坐着个肥胖的少年。模样儿精美高雅,一股书卷之气,只是端倪间有一股挥散不去的沉郁之色。他正提笔写着些甚么,见着屋外来人。先是一喜,“外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