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推让了半天,见她神采果断,面上打动,也不再推拒,便坐定在了一旁,也动了碗筷。
离了盛乐一两月,每到夜深人静,便有些想察罕,每回想时,总在猜他现在在做甚么,也不知他是否能谅解本身的苦心,见不着本身时,会不会难受……
阮小幺看着她神采垂垂安静,问道:“你在那王大嫂家多尝光阴了?”
她虽面上、手上有被殴打的陈迹,脸上也哭花了,一道道的印子狼狈不堪,人长得也不算太好,只勉强作清秀。但有条不紊,举止也不像普通下人,畏畏缩缩,想必畴前也不是做丫环的。
“我问你,”阮小幺道:“你家住何方?家中另有何人?来沧州寻甚么人?所寻之人,家住何方?”
叶晴湖正从外边出去,见状,道:“我只是问问代价。你就那么干脆把她买了下来何为?”
她又向叶晴湖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别间。
约摸那柳儿真是她坑蒙诱骗弄返来的,一贯钱卖了以后,也未几呆,扭着痴肥的身子便大摇大摆带着几个仆人走了。
她睁眼又闭眼,躺在硬邦邦的冷榻上,无声感喟。
柳儿抹了一把泪,向阮小幺拜道:“多谢女人……”
连续串的题目出口,柳儿不慌不忙,一一道:“奴婢本来家住陕北金明县,家中本来有阿娘兄嫂。厥后阿娘抱病去了,兄嫂便做主,要将我嫁于一个瘸了的鳏夫,我不肯,便逃了出来。也没个处所可去,便想到沧州有个娘舅,想去投奔他,无法已断了消息好些年,只知他住沧州。却不知究竟在那边,也不知是否举家迁了。厥后……便被那恶妇骗入了她家,朱紫都晓得了的。”
叶晴湖道:“你如许查也不是体例,好轻易见到一个知恋人,不若在此处多呆几天,先设法问问那王大嫂?”
出门过了这条街,再转个道儿便是王大嫂家。她在一旁转了两圈,看了个清楚。
小贩道:“这大早的天儿,五更还未过呢,也就女人你如此趁早了,谁家还开了门儿啊!人家估计正做着春秋大梦呢!”
“真是……不幸了她带的那商家蜜斯,那会子城里头传得沸沸扬扬,说她死得可惨了!不过想来,那王大嫂必也是有点悲伤的。”阮小幺点头感喟。
店家总在牛皮吹得最鼓的时候,拿根针来戳一下,凉凉道:“甚么京畿,我看是京郊吧!前日里还听你们家掌厨的说,要搬去溧阳,还不知离建康城多少里路呢!”
“别奴婢奴婢的了,就你我相称吧。”她不甚在乎地摆了摆手,想了想,又问道:“我看那王大嫂粗鄙不堪,曾经也听过商家的威名,那样的大户人家,竟然会用她做乳娘,真是奇怪事!”
“我出去处处转转,不喜有人跟在身边,你再去歇一歇吧!”阮小幺摆手回绝,让她回屋,“何况待会我大哥要醒了,他是个养尊处优的,常日里惯有人服侍着,你去守着他吧。”
想了半晌,忽有了些端倪。她幽黑的双瞳里仿佛现了一丝亮光,悄声向叶晴湖道了几句。
两人商讨定了,她便不在屋中滋扰,回了自个儿屋里。
“本来如此……”她点点头,又问道:“昨个儿我仿佛见过那王嫂一面,不知她本日可出门了?”
“一两、二两、三两……”阮小幺一颗颗的数,数完了,把银子一收,叹道:“只剩五两四钱了,还如何走啊……”
柳儿哭泣着点了点头。
“哟!想不到你们还是个跑江湖的!”王大嫂高低打量了她几眼,只是彻夜无形蒲月,此时天气黑得短长,她瞧了半天,也瞧不出个大抵,只道:“你果然畴前在沧州城里的,不然我看你如何这么眼熟呢……我家过两日便要搬了,此回是搬往建康京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