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这些日子辛苦了,且先回府安息几日吧,朝中碎务不必管了,乞骸骨的奏疏,朕明日派王安去先生府上取!”
不得不说,李阁老的一番话倒是让朱常洛有些震惊。
“元辅德行出众,为众臣之首,陛下欲要以锦衣卫肃整朝纲,必会招致群臣群情,到时候元辅即使不肯,也当为群臣而劝谏陛下,况先皇旧臣当中,虽有如元辅般一心为国,持身公道之辈,亦有结党而行,坐拥权势之辈,元辅在朝,陛下对先皇旧臣脱手,则元辅万不能坐视不睬,故而元辅自请而去,是为陛下,为朝廷!望朝局能有腐败之像,望陛下能再无所顾忌!”
“但是现在朝堂之上,大小党派之基石,非在群臣,而在内阁部院科道当中,此辈位高权重,结党而壮阵容,乃党争之关键也,若要清除朝堂,根治党争,则非对此辈脱手不成!”
朱常洛轻笑一声,摇了点头,半开打趣道。
“元辅既去,首辅空缺,若以先生之见,何人可当首辅重担?”
话至此处,李廷机罕见的有些踌躇,因为说到这个程度,已经算是很深了,再说下去,天子会是甚么反应,就不是李廷机所能够瞻望的了。
“说下去!”
直到李廷机的身影全然消逝以后,朱常洛才悄悄叹了口气,而他身边的王安见此状况,也谨慎的问道。
如果连本身此次的心机都参不透,也就别提担起老首辅留下的担子了,他需求的是一个能够共同本身均衡朝政的大臣,如果连本身这么较着的表示都还猜不出来,也就莫谈能够共同本身产生默契了。
“陛下明鉴,现在诸党并行,从上而下,已成体系,上有高官大员庇护,下有群臣摇旗号令,而新晋之士子,虽有热忱报国之心,却不得不平从于宦海局势,垂垂堕入党争,不得分歧流合污,久而久之,朝堂民风越加浑浊不堪,且难以救药!现在秋闱期近,陛下正视秋闱之心,朝廷高低共知,为保新晋士子不被此辈醉心党争之辈所误,清除朝堂已不成再等!”
“先生谬赞了,当时朕尚年青,言谈词论很有狂放无妄之处,行事亦非常鲁莽,先生入王府为师传授于朕,是朕之幸事才对,不过先生提起此事,总不会是单单是想和朕谈起旧时交谊吧?”
“先生?”
这仿佛是一个悖论,但是究竟就是如此!
“但是我大明边疆虽定,内忧却存,自先皇时起,朝中党争狠恶,诸方盘据,官吏之辈不以政事而论高低,常以党派而论起落,诸党排挤,官官相护,互为羽翼,方才有宦海浑浊,贪污舞弊之行,陛下雷厉流行,清除宦海,清缴官吏产业银两,虽令宦海为一时之清,然终不为治本之策!臣观以政局,大胆猜想,以陛下之智,定不至于疏忽此状,故此方有本日之事!”
李廷机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但是开弓没有转头箭,他也只能咬牙硬撑下去,只是额头上却忍不住排泄一丝盗汗,道。
李廷机的神采缓缓变得慎重起来,开口道。
朱常洛的神采淡然,神采无悲无喜,轻声道。
李廷机神采庞大,半晌无言,半晌以火线才清算好情感,拱手道。
应当说,在如许一个严厉的政治场合当中,天子的一举一动都必定是饱含深意的,这是一种政治信号,并且是很较着的政治信号,其所表达的含义,就是锦衣卫即将成为天子的新宠,再度登上大明的政治舞台。
朱常洛摇了点头,神采倒是重新浮起了一丝笑意。
“先生的意义是,朕要用锦衣卫来清除朝局?但是这如何又和元辅拜别扯上干系了呢?”
朱常洛点了点头,没有多说甚么,更没有再提和李廷机有关的事情,而后者停了半晌,终是拱了拱手,面色惨淡的退出了乾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