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贩子苦笑着道：“老爷是读圣贤书的，对小民这些卑贱谋生有所不知，三十税一是指各店铺交纳给处所官府的商税，这个税的确不高，但货色运输时毎过一个钞关也要三十税一，若真能按三十税一也就罢了，但真正收起税来，税吏贪酷，高估物值，常常收税翻倍，乃至数倍，这一起折腾下来，小人们就底子有利可图了。”
笑闹一阵，马城方自嘲道：“拿醋来，某要喝一大碗。”
那几个举子早就在嗤笑连连，看着这土鳖马老爷尽是鄙夷，弄的马城老迈不安闲又不好发作，抽身而去回到舱中，柳自华早和丫环笑成一团，人比花娇，马城老脸上火烧火燎，被人当作土鳖讽刺的滋味可不好受。和一群举人老爷混了几日，才知自家这般没读过圣贤书的，和举人老爷们，实在不是一个天下的人。
常大掌柜一愣，“那里有瘦西湖？”
早早过了钞关的同业举子，三条船泊在离钞关一里远的左岸，见前面两条船担搁了这么久才跟上来，便有人站在船尾大声问出了何事。
那青州贩子也不敢抗辩，乖乖的交了银子过关。
跟着马城出来的常大掌柜，仓猝解释道：“钞关税重，贩子总不会亏的，贵买决不会贱卖，贩子会把售价进步，终究受困的还是平常百姓。”
柳自华轻啐道：“人都是你的，还要问。”
常家船工道：“二两银子，举人功名何时这么不值钱了！”
马城深思了半晌，便点头道：“钞关税收重，商旅不可，终究导致官方物物皆贵。”
前面船上几位举人在舱内听到了，齐笑着挖苦道：“二两银子，也敢叫花红么。”
常大掌柜筹办了多种扬州名酒宴客，让马城实在感遭到了这江南繁华之地，文人，雅士，士子的保存状况，怎是一个醉生梦死了得。席间摆了流水席，摆上一杯杯好酒，通州雪酒，太州枯，陈老枯。商定在坐者每人吟诵一首与扬州有关诗词，若能自作就更佳，热热烈闹，席间扬州空中上本籍山西的官员，名流云集，梨园子的女人在各条船上来回穿越，嬉笑玩闹，让马城大开眼界，自嘲为关外土包子，真真没见过这般气象。
第二百五十九章 吃瘪
那几个举子大声笑道：“恰是，既来了扬州，怎可不领教一番二十四桥明月夜。”
常家的船渐渐驶近、泊岸，马城笑道：“体味了一下钞关税制，我们这是要夜泊扬州了吗？”
马城心中阴霾尽去，哈哈一笑眼睛眯了起来，心中不免有些对劲，关外土鳖又如何，土鳖拱了月宫嫦娥，娇媚可儿的三绝大师，气死你呀。
常大掌柜宴客也不是白请，酒菜散了还留了客，船上几个山西籍，客居扬州的举子醉到人事不醒，是要随船南下的。马城恍然，这些举子就是护身符呀，举人，官员过往钞关是不消交钱的，这就是大明行商实在的原生态，中了举人便衣食无忧，坐着船游山玩水另有银子拿，有女人玩。
马城见世人商讨夜游扬州，便过来问：“常兄，瘦西湖离此远吗？”
常大掌柜松了口气，仓猝道：“有些与官府干系密切的大商家，便可从中大肆投机。”
那山东贩子叫苦道：“不会少于五两，若赶上狠的税吏，十两银子都敢收。”
马城恼羞成怒，便恶狠狠道：“我先吃了你！”
常家的船工应道：“何事？”
邻舟那贩子传闻举人老爷不肯屈尊，忙道：“小人愿付三两银子，请大老爷帮个忙，动一动贵脚。”
那边青州贩子见这边船上举人老爷们，仍然没有任何表示，叹了口气，只得乖乖排着队交税。马城是多么人物，天然不会轻信那青州贩子，无奸不商，正如常掌柜所言钞关虽重，贩子老是不会亏的，若轻信了那青州人的大话，才是真的见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