禇太后神情微变,眼瞳中似聚满哀凄,抑或是嘲笑。
禇太后突地嘲笑一声,喝道:“来人!”
林嬷嬷满目震惊,又无可何如的答了声是,回身奔进了禇太后的寝殿,将那只装有玉玺的嫁妆呈到了她的面前。
因为这句几不成闻的话,林嬷嬷终究无话可说的泣出声来,也终究渐渐的放手,渐渐的跪倒下去!
“嬷嬷,哀家不想再见到他,哀家就是死,也不想再听他说一句话,他骗了我,骗了我一辈子啊!”
“娘娘……”
她话音刚落,便闻啪的一声,脸颊上顿时生出火辣辣的疼,倒是林嬷嬷一耳光扇到了她的脸上。
掌事宫女妙微仓促来到显阳殿中,噗通一声陡地跪伏到了褚太前面前,凄声道:“娘娘,太子……已经去了,太医说,太子得了与先皇一样的恶疾,又因长年服散,今至病入骨髓,太病院……已然无回天之力。”
显阳殿外的声音垂垂远去,又嘎但是止,满殿的宫女寺人都不由骇然的低下头来,好久都没有一小我再敢说话,以是除了林嬷嬷外,也没有人看到夙来处变不惊雍容华贵的禇太后这时的眼神中也染上了一丝痛色,一丝凄惶。
两名侍卫立即跨步上向,将两柄长枪架在了宫女的脖子上。
提到恒家玉郎四个字,妙微娟秀的脸上不自发的染上一片红晕。
皇宫深处,凄厉的痛哭喊叫声不断入耳,闻讯传来的禇太后不由闭了闭眼,捻动动手中的佛珠虔心诉诵着,冬夜的冷风袭进,终将盆中最后一丝银炭火星毁灭。
禇太后忽地一声将妙微的神思打断。
想到那些怪诞而令人恶心的流言,妙微的心中也不由生出一丝鄙夷,乃至异化着一丝痛快。
“恒家玉郎,皎皎如中秋之月,翩然如林下之风,曾经令多少安康的贵女们目炫神迷,趋之若骛。”她仍旧含笑不紧不慢的说道,又问,“你也在此中之列,是否?”
当恒澈带着乱兵冲进显阳殿时,所见到的便是一身凤冠华服端坐于凤仙台上的禇太后,九重华纱自台阶上垂落下来,一只玉樽恰好自她洁白的手中滑落,在红桃木的地板上洒下数点嫣红。
“十年前,哀家登上后位之时,就曾言过,将你许给他为妾,是你肯求哀家将你留了下来,当时的我就将你视为身边最值得信赖的人,对你坚信不疑。”
现在,当她这枚棋子代价用尽的时候,他也该来了,带着千军万马攻城来从她手中夺走本属于他策划来的这统统!
妙微神情惶惑,正奇特着禇太后为甚么要提及此事时,却听她突地话锋一转道:“但是,哀家如何也没有想到,我悉心种植了十年的亲信,本来才是真正悬在我头顶上的那把利剑!”
禇太后笑了。
禇太后从嫁妆中取出一物交到林嬷嬷手中,忽道:“嬷嬷,你走吧!”
是么?十数年的倾力互助,十数年的荣辱与共,他就真的别无所求?
也是,自元帝迁都于安康以来,大晋的天子就仿佛被谩骂了普通,多福溥而夭寿,就连太后的夫君晋康帝,也仅仅只做了两年的天子便猝然驾崩,而太后的亲生儿子更是未及成年而病亡,现在那位躺在病床上的过继来的太子,也才方才行了束发之礼……
当钟磬之声响起的时候,已是夜尽天明之时,雪仍如蝶翼普通的无声飘落,巍峨的皇城在无边雪幕的覆盖下更加孤绝如冰山雪雕。
“不错,你不说,哀家也晓得。”她道。
禇太后笑了笑,看向殿外照亮天涯的火光逐步逼近,突地命令道,“林嬷嬷,将哀家的嫁妆拿来吧!”
暴风高文,一张绢帛飘来,上面鲜血誊写的隽秀字体闪现面前——恒澈,江山予你,永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