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道颀长的身影只是用力的握紧了缰绳,望着不远处的皇城久久岿然不动。
若非娘娘听信小人馋言,又何致于逼他走到明天这一步啊!
……
“娘娘……娘娘,您到底在说甚么?”
宫女说得悲切,然听闻此动静的禇太后脸上的神采却没有太大的窜改,仍旧合了合眼,收回一声几不成闻的感喟,仿佛太子的死早已在她料想当中,没有甚么猎奇特的。
妙微立即将头磕到了地上,答道:“娘娘,奴婢不敢说!”另有甚么好说的呢?这么多年了,以太后您的夺目睿智,不成能没有听过那些不堪的流言。
妙微挣扎喊着,禇太后又笑了起来,在这寂静厉穆却显空荡寥寂的佛堂之前,她踩着高齿木屐,安闲的走到了她的面前。
妙微不由得呼吸一窒,嗫嚅了很久,才仿佛下了甚么决计般,将下唇一咬,再次叩首向禇太后行了一礼,说道:“娘娘,奴婢是想,与其将江山拱手让与别人,不如将权益交于桓大司马,起码大司马念在与娘娘多年的情分上,也不会让娘娘……”
两名侍卫立即跨步上向,将两柄长枪架在了宫女的脖子上。
“都说甚么?”
禇太后从嫁妆中取出一物交到林嬷嬷手中,忽道:“嬷嬷,你走吧!”
话未说完,就见一向背对着她曲膝就坐于薄团上的太后突地站起了身来,而跟着她这一起身,一股凌厉的华贵之气自头顶上空沉沉的压下。
禇太后笑了。
跟着这冰冷的二字吐出,沉寂了大半夜的皇城顿时喊杀震天,暗潮涌动,无边的暗中如同一只冬眠在漆夜里的庞大野兽,瞬息间将数万玄黑甲胄的军队吞噬,凛烈的北风横扫而过,空荡的皇城脚下便只剩下暴风掣拽大旗的吼怒以及刀刃相击中异化着的号令。
“娘娘,这已经是第六个了……他们都说……”
现在,当她这枚棋子代价用尽的时候,他也该来了,带着千军万马攻城来从她手中夺走本属于他策划来的这统统!
“郡公,时候已到!”一名部属忍不住上前,低声催促道。
她晓得,自从她遇见他的那一刻起,她就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一把带血的利刃,却也没有想到本身的双手上会染这么多的鲜血。
掌事宫女妙微仓促来到显阳殿中,噗通一声陡地跪伏到了褚太前面前,凄声道:“娘娘,太子……已经去了,太医说,太子得了与先皇一样的恶疾,又因长年服散,今至病入骨髓,太病院……已然无回天之力。”
“十年前,哀家登上后位之时,就曾言过,将你许给他为妾,是你肯求哀家将你留了下来,当时的我就将你视为身边最值得信赖的人,对你坚信不疑。”
大晋太元七年的腊月寒冬之夜,太子薨逝,以恒澈为首的门阀士族举兵策动兵变,欲摈除摄政十余年的禇太后于台下,终致逼死于深宫当中。
如同春申君普通,他将怀有身孕的她献给了有望成为太子的吴王,后吴王秉承帝位,她因诞下子嗣有功,毫无禁止的成为了皇后,但是不到一年,夫死于病中,她便成了这大晋朝第二位垂帘听政的太后,在这个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年,前前后后,细数下来,她竟帮手了六位帝王。
“嬷嬷,哀家不想再见到他,哀家就是死,也不想再听他说一句话,他骗了我,骗了我一辈子啊!”
是么?十数年的倾力互助,十数年的荣辱与共,他就真的别无所求?
成千上万的铁甲府兵已整齐的肃立于皇城脚下,只等候着火线战顿时的白袍将领命令攻城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