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月从善如流地答道:“我晓得了。”
这名被唤做“玉罕”的女子,年事已经不轻,用冷眼看了看岩布,开腔道:“三管事,您可知土司府中收纳外族人已是例外,此次的祭奠侍女除却我们摆夷族,便只得是红河彝族、沧源佤族,除此以外皆不答应靠近勐神祭坛,不然就是轻渎色勐和披勐大神,您却领来了一个汉人。我看您别是越老越胡涂了吧!”
统统似又回到五年前。
“智囊,沈家蜜斯这么安排,莫非是她晓得即将有窜改,故而担忧玉娇和她的家人被扳连?”帕所游移地问道。
玉罕怒极瞪大眼睛,干脆连“管事”的称呼都免了:“岩布,你这般疾言厉色,是为着甚么?得了人家好处,还是另有设法?别说我没提示你,就怕领一个外族人出去出了甚么不对,你这条老命担待不起!”
玉双略举高的下巴,显现出高人一等的优胜感,少女垂下视线,“多谢姐姐的提点。”
软榻上的男人抱着暖炉,望着窗外还未明朗又暗淡下来的天空。一个彝族的军人进屋来禀告,看到满地的宣纸,马上走畴昔将窗支撤了,隔绝住屋外吼怒的风势和雷声。
“对了,来到我们那氏土司府做祭神侍女的备选人,便不能再用之前的名讳。待见过族内的大巫师,便会为你们每人赐新名,放心等着便是。”
玉罕扭过甚来,本就不美的脸,尽是调侃和冷嘲:“三管事睁眼说瞎话的本领是越来越溜了,这丫头白面白皮的,你说她是佤族人!”
朱明月唤了一声“玉双姐姐”,又道:“不知府里何时会甄选祭神侍女?”
高约百丈的台基,笔挺地通向元江那氏土司府。
玉双看了她一眼:“女人倒是挺心急的,等着吧。”
三管事,便是指岩布。
朱明月由管事的领着,从侧面小门入,迈过门槛,但见通敞开阔的廊道外,连接着一座又一座的亭台楼阁,水榭花坊,雕梁画栋,凹凸有致,层层叠叠,在面前一点点暴露了真容。在楼台往南的阵势低处,数座开屏孔雀般的竹楼临湖而建,环抱成莲花形状,拱卫着湖中间错落而建的殿室――竹丛为篱笆、碧湖为玉带,临高俯瞰畴昔,另有劲秀矗立的椰子、树干高大的柚树、果实累累的芭蕉、甜津津的木瓜和婆娑苍翠的竹丛……
穿过九曲回廊,径直来到最西面一座由椰林环绕掩映着,三面靠树、一面对水的竹楼前,小楼四周种了几棵芭蕉、几株海棠。靠近篱笆墙另有一棵大大的樱桃树,一个妆容不俗、服饰素净的女子站在树下,正对着前面三个侍婢交代着甚么。
这仅是前苑,会客和劣等奴婢住的处所,隔着一道高砌的金雀漆画大照壁,再往南是中苑和后苑,土司老爷和土司夫人住的处所。可单是这几道长廊,就高出了大半个湖面,将远近山川雨林都包括在内,到处飞扬的是堂皇奇伟的神采,彰显的则是皇恩浩大泼天繁华。
“也是摆夷族人,有一个仿佛还是曼听河的保卫。”
……
说罢,一甩箩袖,竟然是毫不给脸的架式。
一袭乌黑大氅勾画得身姿楚楚的少女,跟着管事的从右边踏道缓缓走下台阶。那军人望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前一刻还堆笑的脸,逐步又变得面无神采。
那军人忙推了她一下,朱明月跟着岩布走上前去。
对方抬开端,目光从白大氅少女半遮半掩的脸颊上扫畴昔,“这也是要送进楼里来的?”
“四排山头人亲身送来的女人,不是佤族妹子是甚么?我们土司老爷都没说半个‘不’字,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还是你自发得得了夫人的宠,就能超出过统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