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牙的牙粉是从瑶江县的牙粉行买的,三百文钱一小匣子,充足用上几个月。
周氏决定等李昭节和李九冬长大几岁,也送她们去村塾上学,只要闺女们能学会认得几个字,束脩就不算白交。
周氏正坐在镜台前打扮,梳头娘子一边拿着桃木梳子替她梳理那一头浓黑丰富的墨发,一边说些笑话趣事奉迎阿谀。
周氏脸上仍然在笑,但眼里却出现一丝冷意。
顺手把手上一朵还带着露水的玉兰花苞簪在周氏的发鬓旁。
在这个靠宗法品德教养群众的期间,宗族干系对一小我的影响非常深远,离开了宗族干系,就即是离开了全部社会。
她明天打扮也比平常都丽很多,穿戴一件白布衫儿,群青色滚边松花袄子,内里罩一件蟹壳青绣安然繁华纹素绫褂子,上面系一袭银泥灰百褶裙子。
李子恒学了几年,除了点头晃脑装深沉,啥都没学会。李绮节倒是学得分外当真,在这个崇尚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初,她必须趁着年纪小多学些知识,免得将来长大到处受掣肘。
李绮节听县里人家说,贩子百姓们用的牙粉物美价廉,而富朱紫家用的牙粉更加讲究:把沉香、檀香、冰片香、藿香、麝香等等十几种宝贵香料捣成粉末,用苏合香油和熟蜜调成糊糊,再蘸取利用——有些像是凝状的牙膏。
李家间壁孟娘子传闻富人家的蜜斯太太每天用这类顶级牙粉刷牙,不但牙齿洁白,并且口齿聪明,吐气如兰,一张口就香喷喷的,也想给孟春芳买一些使。让小丫头去花相公家的货栈探听了一下牙粉的代价,吓得咋舌,立即撤销了动机。
李绮节念完礼单,原样誊抄一份,然后构思了一下说话,按着瑶江县的端方,写下一份恭祝的贺词。
李宅事事齐备,祭月要用的生果月饼已经陈列好,沙锅吊子里咕嘟咕嘟熬了满满一吊子猪骨莲藕汤,只等李乙父子回家团聚。
梳洗毕,她接过宝珠递到跟前的青斑纹双耳小瓷罐,,在脸上扑了一层轻滑细润的玉簪粉,正揽镜自照,宝珠在一旁道:“三娘也该学着打扮起来了,间壁的孟娘子开春前就请了一个梳头娘子教孟蜜斯画眉。上个月我看到官人让进宝在花相公家订下几两眉石,三娘归去应当就能见着了。“
难不成、大伯还要纳妾?
李绮节放下雕花小镜子,吐吐舌头。潭州府闺中女子们每天用的护肤品一样比一样精美,根基上不但能抹在脸上,也能吃进肚子里,又香又甜,纯天然无公害。但是这个期间的扮装品就不一样了,大多数都有毒性,耐久利用,能够会形成慢性中毒,她惜命,不想英年早逝啊!
周氏悄悄听着,偶尔问些瑶江县其他富朱紫家的太太夫人,梳头娘子一一应对,答不上的,刘婆子在一边弥补。
李绮节起了个大早,穿了一件八成新的出炉银对襟宁绸小夹袄,一件雨过天青毛青布内衫儿,鸭绿色秋罗素裙,挽着黑油油的发辫,站在院子里的黑皮枣树下漱口。
周氏浅笑不语,微微侧首,瞟了李绮节一眼。
梳头娘子陪笑道:“蜜斯选的好,这朵花正衬太太的好边幅!太太脸庞端方,是有福相之人,蜜斯……“
马尾刷牙子固然比杨柳枝好用,但是又粗又硬,李绮节用不风俗,怕光阴久了会伤害牙龈和牙齿,硬逼着大哥李子恒给她做了一个鬃毛牙刷。
李绮节会心,放下青花折枝蔷薇斑纹茶盅,脆声道:“你去厨房让刘婶煮些粥饭,拌几样小菜,切几个咸鸭蛋。“
她对着董娘子摇扭捏摆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不缠脚又咋地,大脚丫子跑起来又快又稳,打斗的时候,一脚就能把您给踹翻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