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帐帘,段月容却蓦地把我截住了,用那惊人的蛮力把我反身抱住,我被囚禁在一个钢铁普通的血腥怀中。他的力量之大,我乃至听到了我骨骼的格格声响,我忍着痛,看着劈面铜镜中他狰狞的紫瞳,他玄色的身影在铜镜中非常恍惚,狠如厉鬼,“木槿,你晓得光义王有多少美女被我俘虏了吗?你晓得那些女人一个个有多风骚诱人吗?”
宿世长安负我,因而此生此世我对忘情负爱恨之恶之,自命此生决不做那负心之人,但是当我堕入非白与斑斓的豪情旋涡,却也不知不觉中步向长安的后尘,爱上了一个底子就不该爱的人。或许非珏就该当健忘我,那样起码不会有我宿世的痛苦。又或许段月容说得对,我的的确确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底子不配具有任何人的爱。
我开端挣扎。
他的头发湿湿地纠结着,用一根金丝带松松垮垮地绑着,随便甩在脑后,身上穿戴一件红色的锦缎藏袍,领口镶边的白貂毛被风吹歪了,然后又一根根调皮地站了起来。鼻间飘来他身上沐浴后的松香,混着很淡的男性气味,有点近似于当代高贵俊美的CEO男士沐浴后轻洒古龙水,一身清爽地来到办公室对女同事浅笑着打号召的模样,然后迷倒一大片女同事。
我与他之间一片暗中,他看不见我嘴里涌出的血腥,我也再看不见他眼中的风暴,室内只要我单调的咳嗽声,而帐外却风雨高文,好像上天的涕零。
凌晨,我在宏亮悠远的藏歌声中醒来,身边的段月容还在呼呼大睡,甜睡中的他眉头陡峭,呼吸均匀,他的嘴巴也傻里傻气地张着,并且流着他所谓的“龙涎”,仿佛一个无辜的婴儿。他的右手紧紧握着我的左手,不远处他的盔甲横七竖八地扔了一地。
段月容收紧了他的铁臂,我痛叫出声,他的舌头舔过我的耳根,含住了我的耳垂,我的气血上涌,一片热意涌上我的脖颈。他的声音甜腻似妖怪,混着血腥,让我开端有点堵塞。
我吓了一跳,觉得他醒了。但是他只是将异化着血腥、汗臭等等多种臭味的脑袋搁在我的胸口,美美地将我的上半身当枕头,口里呢喃着几句反应其狼子野心的话,一样尽是气味的长发像丰富的毛巾盖在我脸上,差点没把我给熏死。
山脚下碧蓝的大湖闪现在面前,如晶莹闪动的蓝宝石,烟波浩渺间,湖畔玛尼堆的彩旗飘荡,一群藏人的身影在湖边不紧不慢地行走,步队中一个窈窕的红影坐在洁白的坐骑上分外较着。只听一阵迟缓空灵的藏歌声悠远地飘来,跟着这无垠出尘的蓝色垂垂渗入我的血液、我的灵魂,统统喧哗仿佛都离我远去了。我闭上了眼睛,不由败坏了嘴角,悄悄地听着那歌声飘过。
我淡淡道:“殿下刚历大战,一起驰驱,定是劳累万分,还是早些歇息吧。”说罢我站了起来,想去齐放那边,同我四大长随挤一夜。
我觉得他会到蒙诏为他筹办的营帐里去,却听到他在那头脱盔甲的声音,然后他轻手重脚地钻进了我的被窝,从身后缓缓抱紧了我。他的呼吸安静了下来,一只手重抚着我的头发,一下一下,在我耳边和顺说道:“我前去吐蕃之时,夕颜总缠着问我,爹爹到那里去了。”
我有力地闭上了眼睛,凄然道:“你爱做甚么就做甚么吧,我累了,真的很累了。”
我与他也算了解了两辈子,相处也有那么七八年了,已然风俗了他身上那浓厚的血腥味和杀气,但是却向来没有像今晚如许感到讨厌和悔恨。
我的头有力地向后扬着,长发如玄色的花瓣在烛火下划太长长的影子,纠结着他的乌发,清楚胶葛不清,那喉间的血腥气垂垂漫了开来,心也冷到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