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我听镇里说是有君氏大掌柜包了三只大舫,请了明月阁的艳姝和富户画舫游美女湖,正在找流民拉纤。我想起那日在巷子里听到的那句:“翎雀乍幸明月阁,画舫夜游美女河”,并且我亦想借此机遇去找贾善,便与兰生商定同去。
密意负尽长遗怨。
那位恩公是复苏的非珏吗?他的眼睛好了吧。但是,就像撒鲁尔说的,非珏是不会认出我的,因为他向来也没有看清我长的甚么模样。
兰生低声道:“且忍一忍,他们人多,又是北地来的,恐都是些不要命的辽人莽汉,我们先不要吃面前亏。”话音未落,火线却起了骚动,却听有人痛骂起来:“就这又臭又硬还发霉的窝窝头,这是给人吃的吗?”前面的人群听了这话,向前涌去,亦把我们往前挤了去。却见尽是一箩筐一箩筐的烂窝头,有几只蛆虫不断地在长着霉斑的窝头里爬来爬去,那分窝头的穿戴执事服,满脸肥肉,黑绸衫裹着圆滚身材,同我们这一帮骨瘦如柴、衣衫褴褛的流民构成光鲜的对比。
为首的一艘镶金砌玉的豪华大舫停在出河口中心,四周尽以五彩丝线细细穿戴精美的琉璃珠子作缀,沉寂的夜空里只显得分外金碧光辉,奢糜夺目,令人不由侧目。前面另有两艘略小的画舫,亦是通身金玉作缀,每艘画舫头上各挂着三盏大红灯笼,上面各映着三个大字“明月阁”。
时植槿花闹枝头,破墙的一溜槿树郁郁葱葱,那槿枝篱笆上更是缀满红白花朵,累累富强。但是当初放在那户人家桌上的石头还在,显见是再也不返来了。
我暗疑:汝州城富商贵族比兴州多,故而军队也驻守得较多,比之兴州安然些。可毕竟在乱世之际,贾善向来以节约谦逊闻名于君氏掌柜之列,是甚么样的富朱紫敢让贾善如此招摇过市?
过了一个时候,那艘大舫总算是拉到美女河道的开阔处,那画舫便能够自在漂流。纤头对着夜空呼喊一声,纤夫们便收了纤绳,欢天喜地地排起长长的队到工头那边――传闻每人有两个馒头做报酬。
梦魂惊,犹似闻低唤。
七月初五,兵临汝州外八百里。汝州城便封了城,兰生一病不起,我等便落脚在一处破屋。七月初六,兰生醒来之际,分歧我说话,也不吃凡人食品,竟像个没油的机器人普通整日直直地望着天空。唯有一天夜晚,小忠不知从那边捕了一只大田鼠返来,趴到兰生身上,兰生立即从它嘴里抢了,当着我的面熟撕活剥起来。
兰生奉告我,大家皆道明月阁乃汝州城一绝,是本地最驰名的妓馆,那边的女人个个貌美如花,色艺双绝,只见那非同普通的富朱紫。而这些客人又照顾着妓馆的买卖,故而即便在战乱年代,这个明月阁仍然是买卖昌隆,歌舞升平。
幽闺旧伴,死别生离同一恨。
这一日我坐在门槛上,旧事一遍遍在脑海里过了又过,就像一部部老式的电影,统统的画面都是吵嘴的,有些乃至已然垂垂泛黄。但是那樱花林中的花瓣却永久是那新奇柔亮的粉色,我乃至能够闻到那氛围中飞舞的樱花的苦涩,一睁眼,倒是沐浴在槿花瓣中。
我跟着纤夫的口令一步一步拉着头前最大的那只画舫,粗糙的纤绳磨过肩膀,火辣辣地疼。
因而,两岸青楼教坊鳞次栉比,琳琅满目;每到夜晚,亮若白天,歌舞不休,天孙公子偕同美女丽影绰绰盘桓于湖边画舫。仁宗龙心大悦,干脆便赐名美女河。厥后五帝真宗迁都至北地,汝州风景锐减,却还是大庭朝的风月圣地之一。直至原青江助轩辕氏在西安重登大宝,改西安为西京,随轩辕氏同来的富商贵族,多在邻近的汝州再置财产,使得汝州再复当年北里盛景,每到夜晚,美女河两岸便灯火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