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兰听张氏还能骂人，那便是没事，不由松了一口气，反过来抱怨张氏，“张婶又不会水，下海做甚么？幸亏我返来及时，不然可就出大事儿了。”
沐兰开初还遵循商定，只在浅水区里活动，时不时浮出海面跟张氏号召一声，垂垂地便游远了。
沐兰敏捷地换好了衣服，背上小篓，便迭声地号召张氏，“张婶，张婶，你快着些。”
只可惜生得未几，十铲子湿沙翻出来能有一两只就不错了。赶上运气好，捉上大半日也只能捉个半篮子。
又等得一阵子还不见她露头，便狐疑她溺了水或是在水下碰到了甚么伤害，严峻得心脏怦怦直跳，不知不觉出了一脑门子的盗汗。
张氏和沐兰齐齐笑了，吴语桐跟着笑了一回，又扬声叮咛道：“张嫂子，沐兰，你们把稳着些。”
沐兰点头一一应下，蹚着一步一步地往海里去。到了水深齐肩的地儿，一个猛子扎下去。
自被辣椒婆救上来，这辈子都不想再下海。陌生了十多年，那里还记获得水里是该先抬胳膊还是先抬腿儿？一口海水呛得人都含混了，越想用力就越使不上劲，越使不上劲就越慌。
“就在这跟前儿捞一捞，不准往深水里去，隔得一阵子便露个头儿叫我看一眼，晓得不？”张氏一面帮她将头勒紧，一面絮絮地叮咛道。
嫣红趁辣椒婆不重视扬了一下拳头，捡草拟绳，慢腾腾地绑着裤脚。
嫣红开初还成心磨磨蹭蹭的，等出山谷进了树林，目睹自个儿被辣椒婆越落越远，四周虫鸣鸟啼，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心下便惊骇起来。唯恐从那里窜出一只野兽将她生吞活剥了，忙撒开步子追上去。
“就来就来。”张氏一手提一只篮子出来，嘴里嗔道，“瞧把你给急的，晚去一刻那海无能了是怎的？”
张氏原想去救沐兰，反倒被沐兰给救了，脸上有些挂不住，拍掉她揽在自家腰上的手，沉着脸上了岸。
水面晃，阳光也跟着晃，耀得她睁不开眼睛。夹染着咸腥味儿的氛围涌入口鼻，刺得腔子火辣辣地疼。
两手拢在嘴边，扯开嗓子大声喊道：“沐兰，你在哪儿呢？莫跟婶子奸刁，快些出来，你再不出来，婶子这便要下去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