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伸手挡住他,“在内里不必如此多礼,你还是称呼我圣三吧。”
唯恐他弱不由风,被刮到海里去,忙凑到他耳边大声劝道:“公子,顿时就要涨潮了,您还是到船舱里去吧。”
候七原想出去寻了火伴刺探一下动静再作计算,也不知圣三此举是成心还是偶然,不敢说不叫他抛头露面的话,便提示他道:“水鬼们刚出海,公子还是遮一遮吧。”
“哦。”候七忙正起神采细细汇报,“颠末这几个月的查证,已坐实了公子的猜想。每逢月朔十五,迟早潮位最高,也是水涡海流最为和缓之时……”
“候七。”圣三伸手按住他的手臂,“不碍的,不过是一点子皮肉之伤,养一养便好了。”
圣三开初不说倒不是信不过候七,只是怕他道出实在企图,底下的这帮子人会设法禁止。他要做的事情多着呢,实在没有闲工夫听他们喋喋不休。
候七情急之下脱口问出那话,实没希冀圣三能够为他解惑答疑。乍然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愣,旋即瞪大了眼睛,“什……甚么故交?!”
神交不就是没见过?没见过算哪门子“故”友?候七一瞬不瞬地盯着圣三,想从他脸上纤细的神采当中辩白出打趣之意。可见他嘴角含笑,两眼等候,半点也不像是开打趣的模样。
“我要到岛上去寻访一名故交。”
“明天便是十五了。”圣三微微扬了一下眉毛,“这么说,我来得恰是时候。”
嘴巴长了合,合了又张,“公子,您的那位故……故交,莫非已经……”
“神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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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三做了“请”的手势,待他在自个儿劈面落了座,才又渐渐地开了口,“这一贯有事担搁了,让你久等了。”
圣三表情仿佛很好,对他有问必答,“是一名与我神交多年的故交。”
“公子坐了好久的船,一起颠簸,想必累了,您先歇着……”
“千万不成。”候七立时急了,“再和缓也是水涡子,一不谨慎便会成为水底亡魂。公子是多么高贵的身份,岂能跟水鬼普通以身涉险?
候七本想问问,您都没见过人家,安知人家还活着?可听他语气当中带出几分不容置疑的果断,便把到嘴边儿的话咽了归去,趁便把缭绕在心头的无数个疑问按下去。
“不关他们的事,是我不准他们脱手。”圣三打断他的话,用指腹摩挲着脸上的伤痕,几不成见地牵了一下唇角,“疼一些好,能感遭到疼申明我还活着。”
候七叫一声“主公”,便要跪下行叩拜大礼。
候七闻言抬眼细细打量,果见他眼下有一片已经开端消逝的淤青,不由面露怒意,“欺人太过……”
候七急着去驱逐“那位”,撇下丁力便往船面上去了。 丁力没法,只能气鼓鼓地回到水鬼们歇脚留宿的船上。
饶是候七耳力过人,也没能听清楚他说的是甚么,只模糊捕获到“十二”两个字。心知跟那位故交有关,却不知详细指的是甚么。
候七并不明白他这话的真正含义,不免想到“卧薪尝胆”之类的事情上头去,动情地凝睇着他,“公子受委曲了。”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稳稳地坐在里头,瞧见他风一样地进门来,唇边暴露一点笑意。
候七从他这话里听出了少有的兴趣,心头蓦地一跳,“公子莫不是筹算亲身到那岛上去吧?”
圣三点了点头,着人取了帷帽来戴上,随候七一道出了船舱。在裸礁岛上走一圈,便面朝守贞岛的方向站定了,口中喃喃自语,“如果我没记错,再有几个月,她便该满十二岁了。”
圣三早说要来,他还当他在一个处所待闷了,寻着由头出来疏松疏松,再没想到这位夙来沉稳老成的小主子竟然动了如此伤害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