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料子落在旁人手里,只是心疼的事儿,若落在杏花手里,就不止是心疼那么简朴了。一想到杏花将那料子穿在身上,日日在她眼皮子底下烧包显摆,胸口就憋闷得慌。
秀姑明白了,这是闻声她跟大春吵架,觉出拿了压岁钱理亏,赶快拿着东西奉迎她来了。来得恰好,合该借这起子事儿将两个一道压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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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哪儿敢喜好你的东西啊?”秀姑一面冷嘲热讽地开了口,一面狠狠地瞪了大春一眼,“俺不怕东西咬手,还怕有人跟俺冒死哩。”
算了,我还是满村庄问一问,看能不能跟人换块素净的料子吧。”
沐兰揉一揉叫她攥疼的腕子,故作不耐隧道:“春婶,你要跟我说甚么?等会儿再说成吗?二驴婶还在外甲等着我呢。”
不由分辩,将沐兰拉进里屋。
沐兰对屋里的氛围浑然不觉似的,将那料子往秀姑跟前递一递,“春婶,你瞧这布都雅不?”
大春叫她教唆烦了,干脆一去不返。
秀姑得了料子,自发占到便宜,火气自但是然地消了。恐怕叫杏花晓得她从中截了胡,避之唯恐不及,自也不会没事谋事去寻了人家核实甚么。
村里的人都是省吃俭用惯了的,过年也舍不得扯太贵的布。她小孩子家家不识货,再拿锦缎换了麻苎,可不亏到姥姥家去了?
秀姑等了半日不见人返来,晓得他避出去了,咬牙切齿地骂了几句,本身翻开门帘子往外瞧。一眼瞧见沐兰和杏花站在院子里有说有笑,心忽地沉了下去。
大春因秀姑拿一块不甚值钱的布换走了沐兰的好料子,愈发感觉虐待了沐兰。嘴上没说甚么,内心却一向策画着今后好生赔偿她。
“俺要跟你说的就是她。”秀姑一脸严厉,声音还是压得低低的,“不是俺要说杏花的好话,她那小我啊,爱占便宜在村里是出了名的。你跟她换料子,不叫她坑了才怪。
把话一气儿说完,见沐兰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心底一阵发虚,面上犹自做出大义凛然的模样儿,“你别当俺贪你那块料子,俺是为你好,怕你叫人欺诈了。
大春瞧见沐兰拿了东西过来,就晓得她都闻声了,难堪到手脚无处放,一张脸渐渐涨成猪肝色。
大春方才好转的神采又涨红了,“你这说的是啥话儿嘛?!”
“俺不去。”
也不去看秀姑的神采,自顾自地说完了,便抱着那料子径直出门而去。
秀姑原想拿乔,没成想她说走就走,叫结健结实地闪了一下子。故意喊她返来,怕折了面子,不喊吧,又怕她端的跟旁人换了去。
沐兰跟没瞧见一样,拿料子在她身上比了半晌,又笑嘻嘻地问道:“春婶,这料子你喜好不?”
“我跟她赔个不是好了。”沐兰含混其辞地说得一句,往西屋取两个结实,到院子里递给杏花,说了几句甚么,杏花便拿上结实走了,瞧着也没有不欢畅的模样。
秀姑心头稍松,竖起耳朵留意外间的动静。外头鞭炮响个不断,近在天涯的声音反倒听不逼真,因而教唆大春出去看了一回又一回。
沐兰伸手捻一把,虽不如她说的那般好,可摸起来又细又软,轻浮透气,拿来做夏衫应当不错。色彩也的确素净,白底印着几片茶青色的荷叶,比那些满屏碎花的好多了。
“这可真是个块好料子,就是色儿艳了些,我身量没长开,怕压不住。”沐兰特长指摩挲着上头织绣精美的斑纹,又抖开一角往秀姑身上比量,“春婶这个年纪的人穿恰好,做袄面也成,做春秋的夹衣也成,显身量,又衬肤色。”
盘算主张要给沐兰点儿色彩瞧瞧,把脸儿一扭,拿起乔来。
惦记这事儿,也顾不得跟大春算账了,“你去瞅瞅沐兰干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