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雪则盯着沐兰的衣裙看个不住,她活了十来年,向来没见过如许都雅的衣裳。也不知是拿甚么料子裁的,乍看素净得很,可一动起来便流光模糊,煞是都雅。
安玉松原当家里的姐妹便是貌美的了,见着沐兰才晓得甚么叫云泥之别。
隔得两日再来,给安老太君带了一双鞋一条抹额,说鞋是她做的,抹额是安雪贡献的。安老太君天然投桃报李,赏了于氏一匹雪缎,一匹湖纱,送了安雪一对儿足金的开口镯子。
安庆中没觉出她是客气,兴兴头头地提及来,“蒙姑母挂念,家父很好。只是致了仕俄然安逸下来,有些不风俗。还好祖父每天儿拉着他一道垂钓打太极,不然闲也闲出病来。”
瑞喜也有些不解,拉了过来传话的檀云探听,“前几次都没叫见,这回是怎的了?”
见了面一口一个姑母叫得亲热,又说他父亲是如何惦记姑母的,只年纪大了,受不住车马颠簸,这才没有过来看望。
十二岁已经不是小女人了,双腿苗条,腰条纤细,不施粉黛还是唇红肤白。又是跟宫里的嬷嬷端庄学过端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自成气度。莫说为了装穷决计往寒伧里打扮的安雪,便是族里公认最貌美的那一个同她比拟,也差得老远。
安老太君原当过得这些年,她叔父早就入了土,没想到竟还活着。听安庆中话音儿里的意义,不止活着,且活得很津润。捏着茶盏的手指悄悄握紧,不动声色地问道:“你祖父身子骨也还好吧?”
三言两语,便将儿子的年纪名字全都交代清楚了。
安玉松的脸腾地一下红了,结结巴巴地叫了一声“表妹”,才想着要行礼。慌里镇静地往起站,衣袖挂到桌上的茶盏,将满满一盏茶全都泼在安雪的身上。
红玉冷眼旁观,见两个小的一个露了色相,一个毫不粉饰贪意,愈发瞧不上这一家子。
安庆中原还因安老太君没请太医给他瞧病耿耿于怀,依着老大夫的叮嘱服药进食,保养一阵子,身上公然见好,才将那份抱怨按下去。先叫于氏透个口风,说是能下床了,过得两日,便带着老婆后代过府来给安老太君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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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衣裳,头上插的,脖子里挂的,腕子上戴的,就连鞋子上嵌的珠子,都比她的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儿。越看恋慕,越看越妒忌,把个嘴唇儿咬得发白。
忍不住同安老太君抱怨一回,安老太君却不觉得意,“有那份心就好。”
檀云是红玉继瑞喜以后,带在身边调~教的大丫头。闻声瑞喜问,便笑道:“许是因为表舅老爷一道来了吧?这回八成要留饭的,你同女人说一声,我得从速回前头去了,防着红姑姑有旁的叮咛。”
第一眼望畴昔便挪不开视野,把“男女有别”、“非礼勿视”甚么的全都抛到了脑后。
恰逢庄子上来送夏至的鲜货,地三鲜水三鲜树三鲜,每样带了满满一筐归去。留足自家吃的,余下的叫个老仆担出去卖了,折换成银子收起来。
红玉承诺一声,依着叮咛着人往郁汀阁传话。
安老太君叫人清算了,又叮咛沐兰道:“领着你表妹到背面换身衣裳去。”
沐兰正歪在榻上拆看赵重华送来的信,赵重华那日逛得纵情,又在沐兰这里吃下一碗凉面,第二日便提早来了潮,疼得死去活来,大热天喝着姜汤捂着汤婆子仍不见好,连床都下不得了。
本日无课,沐兰正想禀了安老太君,往赵府走一趟,趁便将她画好的图纸送到韩掌柜那儿去。传闻安老太君叫她去前头见客,颇感不测。道句晓得了,便喊了人来给她打扮。
安老太君的叔父有好几个儿子,脚踩着肩出世的,年事相差都不大,安将军还曾动过从他家过继一个的动机。她同这几个堂兄弟并不靠近,先前就分不清哪个是哪个,这会儿哪儿还记得安庆中的父亲生得甚么模样儿?不过随便问几句身子可好之类的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