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唯恐怠慢了头一回登门的准媳妇儿,特地叮咛李大少夫人留劣等着,见着了人解释一番,又亲身引着她们来到设席的水阁。
黄黎虽是忍住了,却不明白沐兰为何如许哑忍,寻了个位子坐下,便嘀嘀咕咕地抱怨道:“她们拐着弯儿地骂我们,你做甚么不叫我说话儿?你这般忍着让着,她们还觉得你怕了,就越要欺到你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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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苡薰听沐兰以“准王妃”相称,心头一跳,心说这个妾生的终究要向她低头了吗?设想着沐兰低声下气跟她赔不是的模样,只觉浑身熨帖,嘴角便不自发地翘了起来。
她几次三番谦让,梁苡薰早已认定她是顾忌了自家准王妃的身份,只等她放低了身材来凑趣,再狠狠地踩她一脚,将先前在她那边受的气连本带利讨返来。
方女人扯着湿淋淋的裙摆,委曲得想哭。这身衣裳是为了插手花宴新做的,才上身这一回。没想到会出如许的变故,未曾带着替代的衣裳过来,这副模样儿还怎个坐席?只能提早归去了。
梁苡薰斜眼瞧过来,嗤笑道:“没见过眼皮子如许浅的,拿了人家的开胃饮当水喝呢。”
李大少夫人松了一口气,看一眼因觉沐兰见机自发得占了上风、粉饰不住得色的梁苡薰,不由悄悄皱眉。心说都城德容兼备的女人比比皆是,圣上怎的单单给豫亲王挑中如许一个上不得台面的?
叫了人来清算地上的水渍,改换花盏,叮咛贴身丫头领了方女人到抱厦去,将身上拾掇洁净。又歉意地望向沐兰,表示她多担待。
沐兰不觉得意,捧着精美的花盏自顾自地咀嚼玫瑰露。李溪同她说过,李夫人最擅调制酒露,本日宴请要用的各色酒水都是李夫人亲手酿造的。这玫瑰露入口甘醇,气味芳香,没有半分涩感,确切比着先前喝过的滋味都要好上一些。
这水阁分高低两层,夫人们在一层,小女人们在二层。没了那道似有还无的屏风,也没了拘束,小女人们言谈举止愈发放得开了。
可一再挑衅,她就是风不动水不响的,感受像是一拳又一拳地打在了棉花上,又气又恼,趁小女人们来敬酒,将摆在跟前的花盏扫了出去。
沐兰一把拉住她,冲她摇了点头,表示她不成打动。
李大少夫人见梁苡薰又惹出事儿来,只觉头疼不已。
沐兰打眼扫畴昔,没瞧见阎静萝的身影,想是往一层陪赵老夫人去了。梁苡薰正和几个小女人聊得热络,一眼瞥见沐兰和黄黎,便指着窗外大声隧道:“你们瞧,那两只是不是乌龟?”
沐兰见她难堪,便主动到下首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