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不知是谁泄漏了风声,陈婤含泪跪于我的面前,哀告道:
“阿及起来吧,我只是随便一说,你如成心,我便去跟陈婤说,你若偶然,就现本日的话没说。”我尽量放缓语气言道。
“不,微臣怎会有如此设法?若微臣娶了陈女人能令王妃欢乐,微臣但凭王妃做主便是!”
“晋王府用不了那么些人手,正筹办打发一些宫女,不知阿及可有中意的?”
若论我身边的那些个宫女,就数陈婤生得最为清艳,且又是与阿及所熟谙的,若能将他二人拉拢在一起,当真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既解了我的顾忌,更添一桩嘉话。
阿及神采一紧,仓猝拜倒,口中连连道:
“阿及现在也是领了官衔的人了,单凭这一身技艺,飞黄腾达亦是指日可待,只是尚须历练罢了,又何必妄自陋劣?”
阿及吃紧摆手,解释道:
“微臣另有公事在身,不便久留,晋王妃保重!”怔了半晌,阿及拱手言道。
“也未曾订婚。”阿及神采更红,不敢昂首直视我,只是垂手肃立,眼观鼻,鼻观心。
阿及模样甚是内疚,嚅嚅的说不出话来,半天,终究言道:
罢了,罢了,人各有志,说不定阿尽早已成心中人,只是羞于出口罢了,我却在这浑操心,乱点鸳鸯谱。
我嘻笑一声,言道:
“阿及莫不是对陈婤不对劲?抑或是感觉我多管闲事了?”
“奴婢自此不要半分月钱,只要公主能赐奴婢一日三餐便可。”陈婤面露诚心,信誓旦旦道。
“微臣不是阿谁意义,微臣,微臣怎能配得起陈女人?”
“阿及所言甚是,我也不过白说几句罢了,若得你同意,便请了媒婆来讲合便是。只因我所中意之人,亦非平常之辈,恰是南陈公主陈婤,你也是认得的,总不算屈辱了你。”
我心中有了些底,微微迟疑了一下,言道:
“没人要你走,我只是要打发些宫女,也好省些开支,晋王殿下整日为军饷忧愁,我身为晋王妃,即便不以国度为重,亦要以夫君为重。”
过了几日,我只打发了几个年纪稍长,且情愿嫁人的宫女。宫中也放了一批宫女出来,由皇后做主或嫁了人,或返了乡。
我当他是年青害臊,到底没结婚的男人脸皮薄些,因而笑道: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人之言,微臣不敢私行做主。”
“公主不要奴婢了么?奴婢那里也不去,只愿陪在公主身边,誓死不离晋王府!”
说句内心话,现在的我是真的被她打动了,本来的戒心也在她的眼泪中化为乌有,我恍忽感觉,陈婤还是我的好姐妹。或许是她现在年纪尚轻,且在大隋无依无靠,迷恋我多一些也属普通,心中便断了嫁她的动机,只想着再过几年,她年事大些,该是情愿出嫁的。
“承王妃厚爱,微臣卑贱之驱岂敢作非份之想。”
阿及神采微微染上一层红晕,有些赧然的回道:
“微臣未曾娶妻。”
“微臣拜见晋王妃!”阿及的双眼清澈如清潭,有着难以粉饰的欣喜与雀跃,仿佛获得我的召见是他莫大的恩宠般。
我悄悄一笑,问道:
阿及起家,毕恭毕敬,木然无神采,我重视到他的双眸,竟是蕴了我所不懂的东西,是无法的彷徨?亦或是挥不去的哀伤?终究却归为一声感喟,这声感喟盘桓在内心深处,虽不溢言表,却耐久不息。
我心内有些干急,语气也很有些重了:
多年今后,我曾为本日的心软深悔不已,但大错已铸成,想要挽回亦是不成能了。外人易防,只要最熟谙的人,才气给你最致命的打击。
阿及行动缓慢,倒教悦心跟在前面一起小跑,我斜倚在凭风栏上,任一池风凉的清风拂过衣袖,裙带飘飞于身侧,尤如垂柳摇摆的风韵。微眯着眼睛,任风儿拂去一身的炎热,享用着那一股股带着荷香的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