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悦心向来眼力见好,我这几日偏又懒怠动,因而就打发了她到外头买些针线,正估摸着她该返来的时候,忽听得悦心吃紧的声音:
“陈婤,去备孝服,把王爷的那套也备好。”我叮咛道。
若与他树敌过深,帝后百年以后,我与杨广若落到了太子妃的手里,了局恐怕就不妙了。
我瞥了一眼杨广,表示他去扶一把太子,毕竟别的皇子尚未赶来,殿中只要杨广与太子是亲兄弟,即使太子有百般错处,也不能任由他如许磕出性命吧?哪怕他二人之间的隔阂再也没法去谈亲情,但如果被人晓得太子死在面前,竟无人去管,怕是流言难禁。
过得几日,杨广又忙于政事,连着三日未归,这一日,我正在廊檐下绣“百子千孙”图,陈婤将编织好的铃铛挂在檐下,轻风吹来时,一阵细碎的银铃声,煞是好听。
“公主,公主,出事了。”悦心大口喘着气,手里握着的线团已经狼藉,额间大汗淋漓。
“那——这件事跟你有关吗?”我终究将掩在心底半日的话脱口问出,我本觉得问出以后我心内会开畅些,但没想到,现在的沉默却令我的心跳加快,额间沁汗,我多怕,多怕杨广会是行刺太子妃的凶手。
他们二人之间竟已恨至如此境地了么?杨广在太子妃之死,与皇后发怒这件事上,到底充当了如何的角色?我心中迷惑不解。
趁着暮色,我强抑住内心的波澜,在辇内轻问杨广:
悦心一手抚胸,平了平气,言道:
杨勇冷酷太子妃人尽皆知,而在来东宫的车辇以内,杨广亦微微流露太子妃之死与太子杨勇有莫大的干系。但我心中老是不信,一日伉俪百日恩,即便无宠无爱,亦是有恩典的,怎会绝情至此?
杨勇不再与杨广对视,低头看着怀中哭得眼若春桃的女子,目中出现几分柔情,竟是不再理睬殿中世人,自顾环了那女子的纤腰回身走进阁房,并“砰”的一声,关上了室门。
“传闻是太子命人送了一碗粥,那送粥的婢女已殉了太子妃,现在死无对证。”
杨广笑容满面,按捺不住的高兴之色漾在眉梢,浓如墨的眉毛似要飞起普通,附在我的耳边轻声道:
傍晚时分,果见太子府来人报丧,杨广恰好急仓促赶回家来,换衣以后,携了我一起乘辇赶往太子居住的东宫。
杨广不料我会有此一问,顿了一下,回道:
“得蒙广郎与陛下恩泽,大隋之民幸甚!”我由衷言道,心内暗自窃喜,因为我感遭到杨广对我多了几分信赖。
废立太子会摆荡国之底子,若非万般无法,帝后毫不会行此下策,若他日太子亦勤恳长进,有了反击之力,就凭他的宗子身份,亦能保住太子之位。
我忙不迭擂他一拳,嗔道:
我惊得站起,盯着悦心道:
我略转了转眸,心内生起一丝奇特的感受,前两日还见到太子妃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傲气凌人,乍一听到她去世的动静,心内总觉有些不当,活生生的一小我,如何会说没就没了呢?
“奴婢亲耳听到,千真万确。”
我看到杨勇的神采,痛中含悲,怒中抱恨,抹了一把汩汩流下的血泪,狠狠的瞪了一眼杨广,胸中似有百般肝火,却又不得宣泄普通。杨广面起不屑,挑衅似的昂然迎视着杨勇的目光,两人就如许死死的对峙着,空中活动着一股阴沉之气,令我浑身突然发冷,寒意漫上心头。
皇后早已走远,杨勇却仍旧叩首不止,额间的鲜血与眼泪混在一起,一滴滴落到空中上,跟着额头的撞击飞溅在四周,我没想到一贯脆弱的太子竟会做出如许的行动,明显大师与我设法分歧,都愣在当场,无人前去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