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薯四肢着地,耳朵被藤枝抚摩。他怔怔地见这怪物移至身前,没由来地叫一声。
诸神聚集于九天境, 各显神通持有大能。诸如醉山僧,降魔杖渡金震邪,靠的并非他那叫人钦羡的资质, 而是他的秘闻。凡有修为,必生灵海,灵海浩大, 簇拥秘闻。秘闻由心所筑, 为灵所催, 人各分歧。醉山僧秘闻即为“醉山”, 是以此人赋性刚毅,难以屈就别人之下,并且执念尤重,以是他迟迟不能清净六根。
“不过五百年,你也忘了。”东君瞥他一眼,“你是斩妖,那除魔的,除了黎嵘,不就是临松君吗。”
石头抱着苍霁的手指,被他带上肩头。
“此处不见灵界,想跑便跑了。”苍霁说,“他用了甚么体例让人这般听话。”
“你发觉不到那是天然。”东君负手,“不然还要我做甚么。不过你身为追魂狱首辅官,却连中渡掌职之神统领地界都记不清,难怪他们见了你,便要明里暗里的下绊子。”
“与其道不常见。”净霖衣袍由风吹拂,他抬手抚树,“不如说最为常见。”
净霖脚踩白骨,低头静观半晌,道:“若我猜得准,顾深便回不得家了。”
“如何。”苍霁问,“此地有阎王亲戚吗?”
苍霁在番薯屁股上轻踢一脚,说:“你来。”
“那要看这位山神爷爷到底是何物。想必不是走兽,但如果虫蛇一类,倒也不像。”苍霁指尖划过指骨间的勒痕,“太细了。你们也生于城中,就没见过他吗?”
醉山僧哽了半晌,才刚强道:“虽说我只担斩妖之责,但如果除魔,也不是不成以。再者净……临松君以后,莫非全部九天境,便再挑不出人了吗!”
顾深握着刀鞘,不能明白地拭着泪:“……我竟觉得他认得我。”
如果他们此时揭开泥土,便能见得此山白骨叠覆,堆积成山。参天之树扎根此中,满山葱茏基于骸骨。
东君则更加分歧,九天君当初点他时,三界哗然,足见争议。他为列君神,却仍需做这唤春之事,并非现在的承天君成心打压,而是除他以外无人能任。
苍霁脚踩腐叶,说:“这山中不见旁物, 连条虫也没有。”
“你既一言不发,想必已明白些启事。”苍霁看前边,“此物非妖非魔,不具恶性,却背杀孽。我观他没有灵海,表里皆是一团浑沌。他到底是甚么?”
石头小人从袖中跳出来,追到顾深身侧,蹦起来摘够铜铃。铜铃绕着顾深,藏进了他腰带里。石头落在地上,看着顾深带着铜铃追向山神,不知为何,背影显得有几分落寞。
“是娘!”小野鬼们在泥与藤间嬉笑打滚,“是娘!”
东君耸肩:“还债去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