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怪不得守门神峻厉, 因为东君出身向来备受争议, 为着避嫌,他实在不该再入此地。但正因为如此,醉山僧才信他是当真有事。
净霖说:“此为笔香,虽与经香附近,却略有分歧。”
两人穿街几道,终究入了崇华街。此地的文人骚人比肩接踵,青楼油车也屡见不鲜。苍霁挑帘直上楼去,待他二人到了楚纶住处时,却扑了个空。
“不错。净霖那一场,伤他诸多。只怕他临睡之前,也悟得本身必生怨念,故而选在此处,便于渡劫。所谓心磨难破,不如忘怀统统,投身入界,再历八苦,悟回真身。”醉山僧答道。
东君踱步云间,道:“好久未曾看一看黎嵘, 内心想得很。”
脚下便绕过美人,冷冷擦肩。
东君的折扇翻开,他道:“我听闻颐宁贤者自九天门时便伴于君上身侧,怕与净霖也有私交?”
“原话奉回。”净霖微皱眉,嗅得身上染了香。
“我劝说这位公子一句。”华裳尾巴拨动,“灵海泄灵堪比大祸临头,你即便隐于凡人当中,也能叫那些嗅觉活络的主儿探出头来。此地虽有笙乐女神执掌,可到时候救不救,那还得看运数。”
醉山僧方才作罢,他已驻步,闪身让与东君。东君见几步以外冥石筑台,躺的恰是杀戈君黎嵘。
净霖不笑不怒,只道:“借过。”
夏季方至,夜市灯火透明,长街刺眼。女眷虽少,行人却多。苍霁先净霖半步,带他穿越人海。净霖身形薄弱,在人群间行走似被藏匿。他恍若游魂,肤色在灯影之间,竟显得颇似脂玉。
“说来奇特,我也有些题目百年不解。”东君随后慢声,“邪祟入体诓诓小孩子便罢了,想净霖多年持剑卫道,最了得的便是心性。那不是别人,那但是秘闻为剑的临松君。他怎地就突然变了脸,连黎嵘也捅得下去?当日血溅满地,幸亏老爹睡得安稳,不然又是一场父子反目标好戏,可比兄弟反目更加刺激。”
“熟人。”苍霁问,“你有人选吗?”
“这便完了?”醉山僧见他不过是来转一趟,又怒上心头,“你诓老子!下回若再敢这般,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铃声模糊。”净霖由栏下望,“他必在不远处。”
苍霁尚存疑虑之时, 醉山僧已出了追魂狱。他持杖不过几步, 便被人自后拉了领, 不必转头,公然听得东君的声音。
“欸, 且留步。”东君绕到醉山僧身前, 偏不让他走, “我思念兄弟何错之有?你怎地又翻脸。速速与我去一趟, 我有要事扣问。”
“莫非是扮猪吃虎,是个短长角色?”
“如此说来,他现在也该在中渡。你权职所纳,可知他托生那边?”
苍霁和净霖相视一眼,皆了然地默念。
东君以扇敲嘴,道:“闲谈闲谈,何必当真。”
“他是猪吗?”东君小声说,“吵成这个模样,他竟还睡了五百年!换做是我,可他娘的就不干了。”
“铁树着花,你竟也会察看入微了。”东君过了破狰枪,以帕拭汗,道,“他本就在仿我,虽不是一举一动,却将惹人思疑之处学了个七八分。你说,他来日多少了甚么惊天动地的好事,叫哪个一根筋的蠢物的向上一禀,我可就说不清了。”
“何事?”醉山僧说,“如果临松君之事,劝你休要插|手。君上现在孤家寡人,每提及兄弟几人便要伤神,必会怒迁别人,你何必搅这趟浑水!”
“你口无遮拦!这话也敢说。”醉山僧转头斥责,“若非邪祟入体,莫非还能撞鬼了不成?他杀父杀兄,畴昔的功德一并取消,已成邪魔了。”
醉山僧见他不似有假,略微游移, 仍带他去了。血海之战闭幕后,血海便镇锁于追魂狱之下,由云间三千甲看管。醉山僧身为追魂狱首辅官, 实为仅此黎嵘的镇锁神。有他带领, 东君天然收支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