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霁佯装安静,将这知心大哥的模样保持地滴水不漏。他拣了只包子,送入口中细嚼慢咽,待吃完了,方说:“昨夜未曾与贤弟你细说,我带了批草药南下。那南边的槐树城前些日子遭了邪魔反叛,死伤无数,恰是急需灵草灵药的时候。我此行便是为此而去,不知你将去那边?”
翌日天蒙蒙亮,净霖便在喂马。他这马也非平常马,顶着青骢外皮,却能踏水凌云,在凡马之间拘了一宿,这会儿正踱着步,绕着净霖小跑。
老衲说:“公子凡俗不近,修为虽长,此心却孤。这人间最叫人销魂的不是邪魔,而是‘情’字。心修剑道,看似超脱万物,实则如履薄冰。错一分,断一念,毁一心,便是万劫不复,神磨难论。”
“哥哥。”净霖低声,念完顿了顿。他连家中兄弟也未曾如许叫过,一时候喉中竟像被捏住似的有些吞吐。净霖埋头进被中,闷声说,“一道住着不碍事,睡罢。”
一年之前, 净霖曾斩西北大妖虎头枭。此枭位居北地偏西的池沼荒地, 本是苍帝座下置西抵当血海的一员大将, 却因些至今未明的胡涂事, 掠杀了北地三城的百姓。净霖负剑孤身前去,将虎头枭斩于血海之前,引出邪魔惊天涛浪。苍帝到时,只见那白袍一剑封海,无数巨浪劈面而止,咽泉剑前无魔僭越。
“就是这般。”老衲看着净霖,“方说公子尚不解世。”
苍霁几乎笑出声,他在暗中保持正色,稳声说:“我痴长你几岁,不如叫声哥哥?”
老衲长叹一声,不再回声,对净霖抬手作礼,回身登陆而去。
净霖多次得他援手,听出他的闷闷不乐,不由张了张口。
净霖指拈佛珠,说:“看来我佛缘不浅,大师不必担忧。”
苍帝拨雾了望,竟痴了。
苍帝霍然起家,却听真佛正色一劝。
苍霁抄了一笼热乎乎的薄皮包子,净霖洗了手,与他站在青松盆栽边共用。苍霁见他吮着热汁儿,薄唇被烫得油亮泛红,又想起点不端庄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