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霖在空无一人的城镇间行走,一起追至镇的边沿,见阔地数里,不知被甚么荡成高山。他的灵气余散空中,猜想苍霁就在此处。
六合为剑,剑即六合。
净霖不假思考:“那便是大错。天道循环,因果报应,哥哥你对别人做了何事?”
苍霁见净霖的神采,虽未表示出来,却也能猜到这席话过分勉强,不能令人佩服。但是他现下确切不大舒畅,此处所圆百里的邪魔被吃得一只不剩,全在他肚子里,不能入定,便只能硬磨。
苍霁掀袍落地, 几步后便瞥见了殊冉口中的“古怪”。他在北方跟血海打了无数次交道, 彻夜倒是初度见得如许的阿物儿。
净霖说:“我不……”
净霖掌抚在他背上,渡入一股纯洁灵气,却见他仍然面色煞白,猜想他昨夜必是险象迭生,还未曾缓过劲来。又将苍霁身上摸了一圈,没寻到伤辩才作罢。
苍霁竖起手指, 对它道:“识数么?”
血海已淹于床脚,鞘身开端嗡鸣。殊冉破门而入,面前却雪光一闪,耳边只听“锵”地一声出鞘,继而屋内清风骤荡,推得殊冉抬袖遮眼。周遭倏忽一静,待他再睁眼时,只见脚下血海已成净水。
“实在我迩来已经心有所属。”苍霁面露遗憾,“……但我做了错事,恐怕他必不会承诺我。”
苍霁说:“识数么?”
苍霁脚下一轻, 已凌身而上。他足踩着这物像是后颈的处所, 定睛一看,脚下有无数双红眼,正一瞬不眨地盯着他瞧。苍霁闲庭信步, 负手而观。他脚底所过之处,皆会印下乌黑烫痕,痛得这物停下吞咽, 不消转头,眼睛们只跟着苍霁转。苍霁踢了踢脚,发觉它形如水浪, 却坚固非常。
若非背上火辣辣的疼痛,殊冉几近要狐疑刚才是梦一场。他身侧白袍一晃,听到一声“多谢”。殊冉再回顾,却只见那白影缥缈,一步数里,凌云驭风而去。
七星镇早已荒废,现在连邪魔也看不见,断壁残垣在雾间沉眠,黄沙刮着袍角,使得净霖面前更加昏黄。他方破臻境,投身入海仍感觉倍感不适,黏稠的腥臭几欲堵塞口鼻。
苍霁对着他近在天涯的脸,顿时忘了方才要说甚么,只感觉那手掌在腹间揉|动稍许,揉得他神魂倒置。
“黎嵘曾道。”净霖说,“积食揉一揉,便可化了。”
苍霁便知他是在扣问本身为何毫发无损,仰仗“曹仓”现在的修为,跨进血海便该骸骨无存。此事不好蒙混过关,但苍霁早有筹办。
净霖掸袖,使得他俩人四周余出方寸干净。苍霁鼻子这才舒畅些,他腹中模糊酸痛,席地而坐后盘腿定神,若非净霖在侧,定要在灵海中闹腾一番。
它木着眼神, 将口中的血肉嚼尽, 似是顾忌苍霁,不欲与他玩,高耸地爬着身,伸出浪去卷人吃。
苍龙身陷血海,见魔便咬,远比邪魔更加残暴。他一向压到了七星镇,逼得腥风再聚,那怪物描述化作马,踏雾欲奔。苍龙一口衔住它后颈,猛地翻卷起惊涛,接着巨尾拍打,荡起大风直冲云霄。
它万口齐张,冲苍霁呲牙而啸,滚身成浪,拍向墙壁,欲撞下苍霁。谁知它浪头还未卷起,便又叫那看不见的巨尾劈脸抽下来,这一次打得它从中二分,霍然裂开,又紧跟着哀鸣瑟瑟。
净霖剑鞘沉寂,他摸了摸,心中有些猜疑,却到底没有扣问出声。
“我问人话夙来是要人答复的。”苍霁转着断处,“你既然身含贪相,想必听得懂。认得我是谁么?在北边你们唤爷爷唤得亲热,如何转了个向,便成了不肖子孙。”
苍霁闷哼出声,咳了几下。净霖将他半身刨出来,苍霁气味奄奄地扶住净霖手臂,晦涩地说:“……净霖……我……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