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着一只破铃铛固执甚么?”阿乙不解,“莫非与它有甚么前尘?”
净霖不答,苍霁跃身向山下。净霖的袍袂吹荡,天青色如同一剪春水,浸了苍霁一个满怀。他们在起落间看似相依,又具是沉默不语。
雪魅哭得愈发凄惨,连阿乙都听不下去了。他捧首呵道,“不准哭!”
他说雪魅怎地哭得跟个女人似的,原是为了引哄人到此地来。他们已到了山脚,不出几里便有火食,又被山间异动轰动,只怕是来趁乱寻宝的人。阿乙扑腾没法,被人拧紧双翅,塞进布袋里。他现在满心仇恨,竟不晓得该恨谁了!他被阿姐束在本相里,碰上凡人便如同平常禽鸟,逃脱不得就只能病笃挣扎。
“你只需趴在地上。”净霖说,“我便帮你找到你更软之处。”
“你还真是体贴入微。”苍霁眉间舒开,不见阴霾,嘴里却说着,“上路前话需说明白,非论遇见甚么东西,你且不要让他们碰了你一分一毫。我固然生性慷慨又风雅,却对吃食非常讲究。我要吞下腹的,少根头发丝也不可。”
阿乙本栖树上,忽见夜空中流光溢彩,便知是他阿姐来了。他不见蛟龙,只觉得他阿姐是来寻他回家的,当下跳下树枝就钻进雪丛里,想要躲藏起来。他撅着尾四周钻时令人啼笑皆非,因为他尾巴上光秃秃,早被苍霁拔光了。
净霖恍若不闻,石头小人坐在净霖胸口往下趴望。苍霁说,“夸夸你也不见欢畅,石头都这么蠢么?与你仆人普通无二,的确像是一个……”
净霖洞若观火,讽道:“既然惊骇,不如立即吞食掉,即便少吃些修为,也聊胜于无。”
但是周遭具是精怪,他们掩在树上,躲在雪里,笑声越来越多。阿乙气得蹦跳,只感觉本身仿佛被人扒光围观,又怒又恨,愤然道,“不准笑!不准笑!”
“还给我……”雪魅痴念叨,“你还与我。”
“你去罢。”净霖眉心深皱,发觉铜铃远了,不欲再在此处胶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