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统的勇气几近被这狠辣的藤条打碎,他疼得昏昏沉沉又非常复苏,痛极之时发不出一丝声音,迷含混糊地想着要不就放弃吧,纵他不往,也有人救谢玄于危难之间。可这动机才冒出来,刹时就被疼痛冲得支离破裂,只留下一张疼到极处无从考虑的惨白容颜。
苏子澈决定去奉先的那一刻,就做好了最坏的筹算,他俯身再叩首,额头在金砖上收回“咚”的一声闷响,在雕龙画凤的喧闹大殿中格外清楚:“谢陛下恩情。”如果一顿笞责就能换得亲去奉先救灾,能见谢玄一面,那也算值得。诸大臣面面相觑,竟无一人敢站出来为其讨情。
紫宸殿是内朝,位于宣政殿以北,朝臣若要在此朝见至尊,须得颠末宣政殿摆布的上阁门,故此又称为“入阁”,而尚德殿位于紫宸殿西,偶然也会作为天子访问百官、听政议事之处。苏子澈本来住的长乐殿在紫宸殿以东的内廷当中,若见天子并不需求颠末上阁门,可现在他已在外开衙建府,再见天子便与普通臣子无异了。
他暗自猜想是太久不挨打才会受不住疼痛,还是疼他宠他的兄长此前从未舍得真正地惩罚过他,决计的分神涓滴不能减弱身后割肉普通的痛苦,他恍忽感觉本身成了一条鱼,不时被扔到岸上,受尽鞭挞,大口大口徒劳地呼吸,又倏尔被扔回了水里,冰冷的水将周身的盗汗尽数淹没,惟余那如跗骨之蛆的疼痛,让他不知如何摆脱。一记荆条抽下,便是如一条火舌舔过,苏子澈喉中一声痛呼,收回一半又生生遏住,又唤了一声:“哥哥!……”
当众责打,这是他从未有过的热诚。
“猖獗!”天子痛斥一声,目光在苏子澈面上转过,落到他湿透的靴子上,“宁福海,秦王衣裳淋湿了,带他下去换衣。”
短促的马蹄踏在长安积水的路面上,扬起一起四溅的水花,一向行到含耀门前才堪堪停下。不待马车停稳,苏子澈便跳下车来,靴子踏进水中,顿时便湿了,他却不感觉湿冷,直奔紫宸殿而去。
殿中又规复了喧闹,唯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不知倦怠地响着,苏子澈一颗心垂垂沉了下去,鼻头一酸,忽而低下头去,视野立时恍惚,天子无声地一叹,“准了。”
内侍很快就将刑床刑具等物拿来,恭敬地对苏子澈道:“请殿下宽衣免冠。”苏子澈向来不喜内侍,此时倒也可贵共同,他摘下玉冠,褪去一身戎装,只剩下薄弱的中衣因湿透而贴在身上。分歧于以往天子责打他时的哭闹不休,苏子澈一言不发地趴到刑凳上,任由内侍上来按住他的肩和脚,只在内侍解开他的汗巾褪去下衣时才悄悄地闭了下眼。
内侍从桶里拎出一根藤条,腾空甩了两下,冰冷的水滴落在苏子澈赤-裸的臀上,被雨水浸湿的冰冷肌肤竟觉不出温度来,他沉默地看着这张刑床,顶端已充满了班驳的陈迹,像是被很多人的指甲用力的抠过,又像是浸了太多了眼泪,才使无知无觉的木头也有了伤痕。
那两个内侍终究停下了楚挞,苏子澈绷紧的神经蓦地一松,疼痛却未随之止息,反而愈发难忍,变本加厉地折磨着他。他的臀上充满了鲜红的楞子,最后打的几道已凝成青紫之色,瞧来甚是可怖。按着他的内侍没有放手,苏子澈悄悄地挣了一下,旋即被更紧地按住,不待他惊奇,藤条又落在了他臀上,这一次,竟是抽在了之前的伤痕之上,一鞭就突破了肿胀的肌肤,排泄藐小晶莹的血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