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难觅清欢 > 6.最是难测帝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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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澈沉默好久,不甘心道:“方才陛下骂的没错,麟儿就是恃宠而骄。”天子见他这般安然承认,忍不住微微弯起嘴角,只听苏子澈怯怯地问:“陛下还要打吗?”天子见弟弟面色发白,泪痕宛然,实在是被吓到了,用心沉吟了会儿:“就凭你这肆意妄为的性子,朕如果此次姑息了你,难保下次不会再犯。”面前的少年身子一僵,低垂的视野未能捕获到天子眼底轻浅的笑意,几近又要哭出来:“麟儿包管,再不敢了……”

苏子澈笑将起来:“陛下活力了?”天子未作答,提笔在奏折上批了几个字。苏子澈心中有愧,笑嘻嘻地凑到兄长身前道:“陛下别气,麟儿晓得错了。”天子还是不睬他,一心只在面前的奏折上。苏子澈讪讪地在兄长脚边跪下,仰开端看着兄长玄衣上的金龙暗纹,低声央告:“麟儿错了,麟儿知罪,三哥别不睬麟儿……”

五陵幼年,银鞍白马,都说天潢贵胄有诸多身不由己,他却感觉昨日同本身促膝把酒的秦王活得是这般肆意。

“哥哥!……”苏子澈俄然叫起来,清越的声音听来嘶哑哀痛。

“清之,”玉笛声歇,苏子澈唤回他的目光,摇了摇手中的笛子,笑道,“接稳了!”说着便把笛子抛了下去,谢玄抬手接住,眼睛却朝山下一斜:“但是来寻你的?”

天子听他将所冒犯的律法一一说来,心中又恨又怜,道:“既如此,那你是明知故犯,还是先斩后奏?”

苏子澈提步便走,董良清算衣衿的手一空,无法地点头,行至谢玄身前道:“谢六郎孤身一人,不如与我们一同归去?”谢玄见苏子澈在马背上微不成察地摇首,会心肠一笑,直言回绝了董良的聘请。

“好了,别说了。”苏子澈被他当场拆穿,耳根微微泛红,低声问:“陛下……晓得了?”

苏子澈低声道:“没有,臣有罪。”游移了下,又道,“凡在京未就藩的藩王,不得无端出城,不得夜宿城外……若要出城,需先请圣旨……”

苏子澈告饶地望向兄长,只见那年青俊朗的侧脸上没有他熟谙的暖和宠溺,冷厉的线条勾画出九五之尊不成违逆的严肃,他恍忽记起幼年在行宫的日子,太子苏子卿带着他游瀚山,走了好久才登上山顶,山颠之上云雾环绕,苏子卿吟鞭东指,说这天下之大,莫不是他们苏家的。那是苏子澈第一次晓得,甚么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当时的天下事先帝的天下,现在江山易主,面前之人才是独一无二的天子。

溪边飞来几只水鸟,苏子澈偏过甚去看,不屑笑道:“你也来讲这话。”少年人的高傲之下,竟勾出了几分嘲弄的味道,董良看着他纯洁的眸子,还欲再言,李巽已笑着走过来:“麟儿折腾够了,归去吧?”

未几时,宁福海便引着执刑的内侍进了殿,苏子澈在御案后跪着,殿中的景象没法看清,只听得那脚步声响起,跟着另有其他的响动,似是刑床、刑具之类的事物被安设在了金砖上。他有些慌乱,望着兄长正欲再言,内侍已恭敬地向他道:“请殿下这边来,容奴婢为殿下宽衣。”他这才记起王公贵胄受笞皆是掳衣受刑,完整地颜面扫地,愈发无措起来。那内侍见他无动于衷,将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天子心中一痛,眼中便生出了疼惜,侧过脸不去看他。宁福海站在天子身侧看得清楚,出声劝道:“殿下春秋小,不更事,陛下罚他一年半载的俸禄便是,何必动这般大刑。殿下身子金贵,怕是受不得棰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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