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又叹:“现在新安楼的酒水更加不像了。头回我妻舅从临安带回两瓶眉寿堂,那劲道……。”说着便眯了眯眼睛,似在回味。
“卢管事,又看亲戚来了!”
“谁?”
“我可不信,那个会看中那样地儿?”
“现有几间屋子,可惜地儿太杂,又窄。城北……”
“嘿嘿,你认得的!”
那边卢管事看得直乐:“该,你个王八羔子,连你爹都敢说道,揪下你脸上的皮!”
“就是他府上的。你个管事怎做地,连济王都不晓得?”袁当值已是微醺,酒气涌上,一个呃逆,说话更是不忌。
八斤揪紧裤带跳了畴昔。顺手提起直冒白烟的炊壶往堂上去。堂中稀稀落落几个客人,尚不到午餐时分,衙门里常来的几个吏人并些老主顾还要些时候。老板娘卢婆子却扯出一个菊花般的笑容在号召一个熟客。八斤径直走畴昔,口中呼喊着“沸水沸水”。到了桌子叫一声:
“你本日倒要把我灌醉怎地?”
一时酒饭上齐,袁当值抿了一口便皱了眉,冲卢婆子道:“老婆子,你本日这酒莫不是兑了水吧,直淡出个鸟来!”
袁当值那两条八字眉毛便抬了抬,夹了只虾嚼了,拉长了调子道:
八斤呵呵笑了两声,将几个碟子撂在一处,欲走时又丢下一句:“管事每费了钱,请公人们喝酒用饭,不如给我几个铜子,却也有些用处!”
卢管事便唤结账,八斤自角落串了出来。笑嘻嘻地唤了声老爹,又倒了盏茶,替卢婆子收了钱。卢管事谑道:“好孝敬儿!”
小灶下水烧得咕噜噜地响,正摒挡些鱼虾的李大娘子瞧见,扯起她那尖尖的嗓子四下里叫八斤。八斤嘟哝着从院子角落的茅房里钻出来,一脸不满:“连上个茅坑都不痛快!”两手兀自系着裤带。
“来,吃菜吃菜。”
卢婆子最是讨厌人家说她黄瘦干扁之类,当日她男人便是拐了个白白胖胖的女人丢家弃子而去。现在又被当值讽刺,便恨恨的啐了一口,回了后院。倒惹得四周人大笑,袁当值对劲不已,乐得又灌了几杯黄汤。两人胡乱花了些饭,袁当值便道了声“老是偏你,那日我请管事!”,回身仍朝衙门去了。
“好小儿,到你爷爷处耍把戏!且说来听听,看你有几分本领!”
卢管事两个喝了一回酒,提起仆人想买两间屋子住之事。袁当值讶道:“贵府上不是有一处宅院?”
“啧啧,不就吃个酒嘛,昔日咱都是怎吃的?来,小的陪您一杯!”
“济王?挨着主家田庄的阿谁……?”
“这只爪子倒是大,熏得也黄,只怕难啃!”
卢管事一瞧,正有本日要寻的袁当值。也不再计算,起家朝那边号召,那小吏已是瞧见,笑着应了,入得店来。
卢管事闻听,不觉惊奇。自家一贯做事谨慎,本日只为刺探口风而来,如何流露了半分口风,这小子为何说如此话来?
卢管事朝卢婆子招了动手,便叮咛将那糟的鸭脯肉鸭掌切两盘上来。卢婆子有买卖可做,非常欢乐,也不要八斤端,亲身送了上来。
卢婆子闻听,掀了一边眉毛,怒道:“当值老爷,这却不好冤枉我。中秋放新酒,八斤天未亮便去排的队,挤得鞋都掉了,也只沽返来这十数斤。哪来的水,有也是大老爷你的口水!”
“这酒倒是越喝越有味哈!可惜本日的菜却淡了些,不下酒。”
卢婆子亲身斟了茶,晓得此时候必是要用饭的了,便问要些甚酒菜?
那袁当值平日也吃惯了卢管事的酒饭,当下不再推委,坐定了,两人说些张长李短市道见闻宦海邸报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