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又要来了么?媾和,媾和……。
卫大娘自游廊那头过来,容娘忙迎上去,挽了卫大娘手臂,将脑袋搁在她的肩上。卫大娘笑着揽了容娘,道:“这么大人了,还如小娃普通,将近及笄了哩!”
屋中已经点了蜡烛,灯火如豆,却只照得面前这方寸之地。黑沉沉夜色如一只巨兽,张牙舞爪而来,张狂的并吞着屋子里每一丝角落。
“这大早晨的,牲口都看不见路哩。今儿早晨,我便要庄头备好车,明日趁早就解缆。”
明远的眼神一暗,转过甚去,看向窗外,幽幽道:“朝廷要媾和!大郎之举让金人大怒,威胁说,要召回媾和使,重开挞伐。”
次日凌晨,容娘便坐上牛车,心急如焚的回了清平县。
容娘内心便如被巨拳一击,钝痛不已。心中万千眉目,她却想起了阿爹,阿爹身上总有好闻的气味,暖暖的,夹带着汗味,偶然也有盔甲上的铁锈味道。她总喜好紧紧的搂了阿爹的脖子,娇娇的在他耳边说话。
容娘乌黑的眼睛定定的瞧着卫大娘,心底有一种奇特的感受,就好似一只虫子,在渐渐的啃噬着本身内心某处,一抽一抽的痛。然卫大娘体贴的看了过来,容娘垂眸一笑,细细的声音似是非常害臊:“乳娘就晓得打趣我。”
容娘心中一暖,脸上红晕初现,偏头去瞧那一地的点点落英,斯须,螓首微微的点了点。
卫大娘虽年纪大些,然遇着此事,也是没有些丝主张,只在房中不断兜转。
高超远不由打量了她一眼,道:“当然不是。但不巧的是,他的上头,恰好是主战的杜将军,与主和的韩相夙来反面!”
卫大娘连连点头,好歹劝着容娘歇下了。
容娘木木的坐了一会儿,心中茫然一片,不知如何是好。
“府上只是被禁,并没有查封。门口有人监守,不知何意。街上的人众说纷繁,也没有个切当说法。我昨日找到三爷宅子里,遇见二郎,二郎说,三爷是因接了街上张家的钱,不过拖了两个月,便被张家借机告了。二郎也是镇静,不知如何是好哩!看来,还是得想体例进府一趟。”
本来所谓大郎守中私行出兵,倒是金人南下抢粮,在合肥北边的一个县烧杀劫掠,干尽殛毙之事。该县派人求救,守中率兵摈除金人至淮河以北。按理,此应是大功一件。
每回玉娘被木刺扎了,定要容娘帮她挑刺,小小的嘴儿嘟起来,撒着娇道:“阿姐,你帮我挑刺嘛,果儿笨死了,挑的我生疼,又半天都挑不出来!”
“既如此,为何我大哥反遭关押?”容娘孔殷的看着高超远。
容娘的手紧紧抓住交椅的扶手,扶手上的一根小小的木刺,刺入她的掌心,细细的刺痛,如针般锋利,竟然中转她的心底。
进府却不轻易,监守的衙吏个个黑着张脸,卤莽的将邱庄头递畴昔的办理推开,教他快滚。邱庄头心头惊跳,晓得此事怕是小不了。他忙转头奉告车上的容娘,说不如去三爷宅里先落脚。
“莫非便是大哥一人做的主么?”容娘悄悄问道。
柳丝长,春雨细,花外漏声迢递。小小一方宅院,困住了这株韶华恰好的桃树,一树残暴的粉色花朵,柔滑素净,却只能自开自谢,连探出墙头的机遇都没有。
容娘错愕的转头看卫大娘,那乌黑的眼睛里尽是探听,和惊骇,她吃紧问道:“你说甚么?但是晓得些甚么,莫非乳娘对容娘也要藏着么?”她焦心的在卫大娘的脸上搜索,似是要在乳娘的脸上找到些蛛丝马迹。
二郎守惟随后赶到,他见到容娘,非常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