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笑道:“自是如此。自明日起,我便叫卢管事照这边用度,每月送用度畴昔。也好叫弟妹安排一家子糊口。”
那张管事行了一礼。
叔父的声音透过屏风仍然醇厚动听:“自南迁以来,因战祸被迫与娘亲离散,日日驰念。现在有幸得伴娘侧,方得心安。嫂嫂一人独撑家业,想必非常辛苦,如有甚调派,必极力承担。”
老夫人处已是热烈非常,站满了一屋子的人。只见珠翠环抱,美人甚多。老夫人坐在那榻上,中间立了一个俶傥中年男人,想来便是叔父了。
这一日过得非常非常热烈。容娘本待下午将绣品完成,也因了这一家子亲人而停了下来,连张氏都不得不伴随在侧。正思虑间,听到徐夫人说话。
张管事答道:“回夫人,那边利用家什齐备,并无差漏。二爷叫我来向夫人支取昨日租车的车费。”
自进之返来,府中多了很多事情,虽当月用度已送了畴昔,然进之宅中竟是喧华不休。于氏软弱,管不了官人不说,便连几个小妇也束缚不住。那几个小妇公开里比这比那,见不得别人用新奇的东西,如果见着了,定要进之去另买来。进之不忍回绝,竟然常常到这府来要钱。偶然老夫人觉着不好叫徐夫人晓得,便偷偷补助去,却将进之养得更加懒惰,直如小儿般依靠老夫人。
容娘自幼家中人丁淡薄,又尝尽颠沛流浪之苦。从未有过这一大师子团聚热烈时候,心中亦觉暖和。那一点子初见的别扭便抛到了脑后。
“小叔可有何筹算?”
老夫人非常欣喜:“老娘在此,我儿自是不往别处去。”
张管事倒是利落,直言无讳:“二爷并无调派,只靠旧都带来些物事过日。临安事事精贵,这几年并不余裕,手中稍无余钱。”
徐夫人见了,天然活力。恰好老夫人娇纵,又不好说得,只将气忍了,当看不见。
婶娘于氏道:“于临安时,雇的是本地的婆子。临来都退了,现在家中连厨娘并一众打扫婆子皆无哩。”
中间一个面相白净清秀的妇人拉了容娘与玉娘的手赞道:“好生样貌。”恰是婶娘于氏。中间便有仆妇端上见面礼,给容娘的是一副赤金红宝石插梳,给玉娘的倒是赤金镶莲斑纹的项圈。两人忙谢过叔婶。
守惟之胞妹瑾娘只幼守唯一岁,恰是及笄之年。杏眼弯眉,兄妹描述皆肖似乃父,肤色白净,见之可亲。
“可就巧了,张传授便是我家的亲家,守中的岳父。”老夫人笑道。
容娘忙拉了玉娘上前见礼。徐进之浅笑道:“这便是容娘和玉娘了,甚好。”
容娘张了张小嘴,不知偌大个叔父为何还要有依有靠?娘难道更无依无靠?
进之直往老夫人处而去,陪老夫人说了一上午的话,说了好些风趣的事,末端道:“娘,昨日见到一个非常剔透的白玉簪子,原想买来给你带的,玉养人哩,夏季里带了又不凉……”
于氏伸谢。
这个嫡仙般的叔父半晌以后便让容娘再次体味到了他的不凡之处。仆妇摆好小食,容娘牵着玉娘去请婆婆用食。外院一阵鼓噪,涌进一群神仙,当中一名,恰是谪仙叔父。他身着宝蓝色暗紫纹云纹团花锦衣,面如冠玉,在一群姿势美好的淑女当中显得卓尔不群,连一旁的亲儿徐守惟都显得略微粗糙。
徐夫人微哂:“容娘,这世上有一种人,顾得了面子不顾里子哩!”
待到容娘带了玉娘回房,玉娘已是哈欠连连,急是渴睡。容娘也觉双目甚是颓废,自入府以来,从未见过这很多人。清算了下,也便睡了。
只听夫人问道:“张管事此来,但是那边差甚物事?”
次日用太小食,容娘还是跟夫人去前院偏厅理事。府中管事已在等待,却有另有一男仆立在一旁。徐夫人惊奇地看了一眼,卢管事忙昂首道:“夫人,这是二爷府中张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