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晴张了张嘴,想说甚么,毕竟是闭了嘴。如此幻若瑶池的处所,是该屏心静气来赏识的。
董婉欣临终的凄然面庞俄然就跃入视线,桑晴突然一惊,周身竟无端冒出盗汗。那种飘然梦幻的情感刹时消逝的干清干净。
非论是墨客还是文人,皆以美好的笔调描画天国。
她感到那双搂着她身躯的双臂又紧了几分,两具身材之间,几近每一处都紧贴在一起。似有电流在发射,让她感觉,她和他的身材,正融为一体。她满足地闭上双眼,经心全意地体验那飘然欲仙的感受。
大片大片的芒草,约有半人多高,它们身材窈窕,头顶花穗,密密匝匝挨在一起,在月光下伸展身姿随夜风起舞。如雪纯洁,不惹灰尘。
天国之美,该是如此了吧?
身子触到了柔嫩的草地,桑晴这才展开眼,裴婉转背后的翅膀已消逝了。现在,他们正以非常密切的姿式,躺在草地上。萋萋芳草叶尖带着清冷的夜露,无声无息地濡湿了外套。
抱着双腿,桑晴半坐半卧,双眼凝睇着漫天星斗,一动不动,似一尊汉白玉少女雕像。
爱,不过是毒药大要的一层糖。
她已一步步沉湎,如一只小鸟儿落进裴婉转撒下的网中。
一双手搂住了她的身子,桑晴这才复苏,她已被裴婉转拥入怀中。他周身仍然绽着淡淡的光芒,翅膀在他身后一张一合,仿佛传说中的天使。她的心脏“砰砰砰”狂跳,将近从胸腔中蹦出来了。
裴婉转,这个谜普通的男人,处心积虑地制造一个夸姣迷幻的梦境。他的目标是为何,不言而喻。
接着,她又想到了许很多多鹭山希奇古怪的传闻,本来,都是因为他。可他,到底是甚么人呢?
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次瞧。
那一闪而逝的笑容,冷傲至极。却如昙花一现般,太太长久。
无量数的飞萤活动起来,织成一片活动的光海。这光芒不似月光找在海上碎金似的潋滟,它们的光是幽寂的,凄清的,没有火焰的光。
而一个女子堕入情网,所支出的代价是甚么,她懂。母亲凄然的面庞在面前挥之不去,如花盛年忽然长眠,这就是妈妈为爱情支出的代价。
裴婉转似未认识到她会俄然之间挣开他,一时候,竟呆在原地。
倏然之间,那条“在鹭山碰到长着翅膀的人”的消息就跃上心头,本来,那是真的,不是幻觉。
妈妈,你是置身在如此斑斓的天国当中了吗?
她惊觉,她正依偎在一个男人的怀中,极尽缠绵。
夜风像一条和顺风凉的丝巾,轻抚着桑晴炎热的脸颊。似有一团火在周身燃烧,桑晴的视野变得恍惚不清了,昏黄模糊间,只看到裴婉转的双眼当中,有非常的精光在流转。
自古向来都是痴心女子负心汉,汗青长河中的爱情悲歌,以一个个女子的血泪史谱写,无尽的凄美哀婉。
俄然之间,就有一种想化解她的哀伤,让她欢乐的设法。“鹭山有一处河谷,发展着大片的芒草,那边是抚玩流萤的好去处。”
桑晴眼睛一亮,仿佛烟花爆炸般火星闪烁,可刹时又消逝了。“可我的腿……”她双手抚摩着膝盖,“我现在还不能行走。”
“你……你!”桑晴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目瞪口呆,仿佛落空了知觉,被裴婉转这奇特的窜改惊呆了。
裴婉转矗立在她中间,亦是稳若芝兰玉树。他的目光如绢绢清流,环绕着桑晴。这个女子,又堕入无边的忧愁当中了。
一步步踏入芒草深处,柔嫩的芳草被挤向两边,又悄无声气地合拢。飞舞的芒花轻飘飘地落在周身,拂过脸颊,似一缕轻风,又似一条极其柔嫩的真丝手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