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只是一闪而过,她也清楚地看到,那是当今东邑太子才有的龙鳞甲片。
当年那人曾说,这貔貅能够护佑他,也能护佑百姓百姓,虽性凶,但若操纵恰当,便可福泽万民。
他认出她来了?
该想到的,这马车上就应当是那日唇色略惨白的新月袍公子了,只不过本日他着的并非新月色长袍,而是绣着银纹的紫色长袍,内里拢着一层银灰纱衣,在洁白的月光下显得华光万丈。
“或者说是一名……女人。”
肖青云闻言倒是一愣,细细看了看秦殷,猛地一个回神,赶紧作揖,“本来竟是那日的小兄弟,本日着了红装,竟叫我一时之间没认出来。”
秦殷又笑笑,“谢殿下不杀之恩。”
此人莫非是……
君胤见她一向跪着,看着怪别扭的,干脆抬了抬手,“起来吧,若论极刑,你尚年纪小,也算不到极刑上。”
真的是他!
身后马车悄悄闲逛了一下,秦殷却扶着马车身,一动也不敢动。
现在她面庞洁净,身家明净,他怎会认得她?
君胤筹办回身上车,却在车前愣住了脚步,侧首看她,“丫头,好好考学。”
但是就在他伸手接过荷包,那一层轻笼在衣袍外的轻纱被风吹起,挂在腰间的雕花血玉后,另有一枚金色令牌一闪而过……
“草民拜见太子殿下。”
这丫头,风趣的很。
只是瞪着眼睛直直的看着黑衣男人,直到男人收回剑,单膝跪地,对着下车那人毕恭毕敬道:“公子。”
是了,恰是那貔貅。
君胤的眸中划过一丝讶异,很快便又笑道:“你这般一惊一乍,是想让我赏你还是罚你呢?”
君胤微微点头,“那你可莫要让我绝望,三年一次考学,机遇可贵,你若能好好掌控,进京任职也是有能够的。”
她吃紧上前走了几步,直到他身前才站定。
他腔调轻柔,不像是平常君主那般的冷硬凉漠,却又比温润如玉多了几分萧洒,却也教秦殷少了几分惊骇和畏敬。
秦殷倒是心头一松,他并没有认出她来,他认出来的,不过是那日的黄脸小兄弟。
君胤亦低眸看她,还未完整伸开的面庞上唯独那双清澈如朝露般的双眸最摄民气,只见她沉着沉着,层次清楚隧道出一二,最后竟连极刑也等闲说出口,面上毫无惧色。
说不出内心是如何情感,似是有光荣,又似是又失落,她理不清,分不明。
秦殷霍得瞪大了眼睛。
但于今晚认出他来,或许是天意,在考学这条路上,再艰巨,她也必然会对峙下去,想朝着他的方向,再进步一分。
她直起背来,抬眸看着君胤,“草民只是惶恐,一来是数月前与太子殿下同业却频频犯上,二来是本日拿了殿下的荷包却巧舌令色不予偿还,这两件加起来,足以判草民极刑。”
秦殷看着马车消逝的方向,一向紧攥的双拳才渐渐松开,对着月光看了看,竟都是涔涔的汗水。
而肖青云也作了揖,回身上马,驾着马车上了石桥,顺着石桥一起向凉州城内去了。
即便五年前,他就是这么唤她的,一口一个丫头,和顺至极。
他……竟是太子,君胤!
谁说不怕,她是怕的。
只见他轻笑出声,白玉般的鼻梁下,薄唇勾起的弧度精彩,“我看你又是认错了人,这不是那日西街上碰到的那位小兄弟吗?”
君胤点头,踩上车椽进了马车里。
言外之意是,她已不是丫头了。
他的声音没有了那日的沙哑降落,反而多了些亮色,如涓涓泉水普通,听得舒心。
秦殷浑身一震。
那么当年救本身的那人,便也是当今太子君胤了!
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