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默不出声地听着,等他们把话全说完了,方叹了口气,“当年父皇在废后时说过甚么,你们可还记得?”
院里堆满了圣上赐下的两百匹绢布、三十万钱。满院的人都喜滋滋的,窦顺更是凑趣道,“求侯爷赐我摸摸那布,沾沾喜气。”
成息侯一口喝断,“你让他去!”
成息侯不待他说完,便打断道,“我也早答过,不可。”
成息侯便问,“那不学礼节,明日她做甚么?”
几人脸上还是不痛快,“我们只是不幸母后。”
窦宪想也不想地回绝了,“我不肯意娶个不熟谙的女人!”
他的眼睛黑沉沉的,透不出一丝光。里头尽是绝望却当真的神情。成息侯被他问的一怔。
窦,窦,窦!他永久都是这么说,没有一分转圜的余地。窦宪心中恶感,想着归正他油盐不进,不如另寻他法。提脚往外走。
成息侯的面色蓦地沉了下来,窦阳明见状,忙把人都遣走了。成息侯这才道,“霜儿是大女人了,收收心多学些东西不好吗?老跟着你不着家地乱逛,成甚么样?”又道,“等她将来到了夫家,要学的东西更多呢。”
四人神采略变地互视一眼,明显都想到了,只是不说。
窦宪冷冷道,“这么多年你一向很少管我,现在倒充起爹的款了!”
琅琊王耐不住,道,“这些年陛下也的确宠遇了东海王、绵蛮侯他们几个。举凡我们和阴淑他们有的,郭氏一脉的哪个没有?”
窦宪耐着性子与他讲事理,“履霜她不是我们家的。”
他这一句说的失礼,几近与成息侯撕破了面皮。履霜惶恐地拉住了他的袖子,小声道,“二哥,少说几句吧。”
成息侯目睹他们神态密切,眉头皱了起来,对着履霜道,“好了,天也晚了。霜儿你回房去沐浴了睡吧。”
成息侯只答三个字,“她姓窦。”
窦宪有些急地喊了声爹,成息侯淡淡看了他一眼,截断道,“你也是一样的。再过一年多便要及冠了,等回了京,也到给你定一门亲的时候了。”
窦宪干脆把她拉来了身前,“爹,我早说过...”
“甚么呀,我跟她们说不上话!”
心中一牵一牵的,抽出已经长远的、被埋葬的痛。太阳穴突突乱跳,光滑腻的盗汗亦透背而出。
履霜抿嘴一笑,“猴儿精!本来你是在拐着弯夸你家公子呢。”
窦宪不假思考道,“云生行宫里不是有十五景么,我明天带她一个个去看。”
窦宪伸手按在她肩膀上,笑道,“可不是,到底还是霜儿最明白我。”
窦宪和履霜一愣。这是他第二次明白地透露要把履霜外嫁。先前那次他们只当能够转圜,却没想到这么长时候畴昔了,成息侯竟还是抱着本来的观点。
这一刻,窦勋想起很多年前的阿谁暗夜。他跪在地上,那小我依依躲在他身后哭。和现在多么相像啊。父亲脸上是与他现在一样的神情。
分歧的是,他是晓得的,而窦宪,甚么都不明白...
颐志殿里氛围降落,澄碧堂中的成息侯一家,又是另一番气象了。
圣上点头,“父皇的光武大帝之名响彻中原,至今犹震慑着各地反贼不敢复起。靠的是甚么?公道、严明!我虽不敢与父皇相较,但总也要极力看齐啊。岂有臣子立了功,我放之不赏的事理?”
颐志殿里,圣上端坐在椅上,下首郦邑、涅阳两个长公主,连同琅琊王、东平王一字排开。各个面色不忿。尤以郦邑长公主面色最差,“陛下一旦登临大宝,便健忘了母后昔日受的苦。”
窦顺忙道,“这如何敢?圣上御赐的东西,如何好给主子这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