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今后能循分守己,不能说的不说,不该你做的不去做,爷天然虐待不了你。晚了,歇了罢。”
绿莺缓缓昂首,看来他是忘了刚才说过的话了?哼,谁奇怪给他生孩子。那眼神过分锋利,有着莫名敌意,让冯元一愣。过了会儿才揣摩过来,她这是怨怪上他了。刚才那事,又是大张旗鼓又是请大夫的,这时候才想起来今儿的闲事。
可当他第二天归家时,却发明绿莺已经不在了。
“你这是甚么态度,浑说甚么,又是跟谁置气呢!”冯元佯作虎脸状。
“还不是因为你肚皮不争气,跟谁在这甩脸子呢?”冯元将茶杯往桌上一磕,不悦道。
冯元要将一个出身风尘的女子,与她一起摆在小巧院,韩信□□之辱也不过如此了,他可真是绝情啊。还说甚么呢,另有甚么值得沉沦的呢,绿莺心灰意冷。
在她看来是断交的话,冯元却只当她在跟本身置气。好笑的是,他竟还没发觉出她即将心死,还在暗中对劲这体例是多么立竿见影。常日甚会读心的人,此时也不免如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将事情越搞越砸,将女民气越伤越重。想用一些手腕威胁她,将她紧紧握在手心,可这那里适合用在内柔外刚的女子身上呢,只会将她越推越远。
“老爷能龙马精力夜御二女,我却只能扫你的兴了,刚才大夫没说的是,我已来葵水。”见他听了虽有绝望之意,却也没多说甚么,随即他正要开口,绿莺却不给他说话机遇,即便甚么也不做,就是与他同榻而眠,她也是极不乐意的:“我去豆儿房里睡,以免弄脏老爷。”
那被从被窝挖起来的不利大夫,仓促而来,不到一刻钟,又仓促而去,把那张刹时变丢脸的老爷脸狠狠抛在身后,深怕被迁怒找茬。绿莺像个瓷娃娃,不言不语不动,她没有神游天外,而是在想,今晚如何把他支走,此后又如何阔别他。
绿莺俄然想起了小时候。当时娘还在呢,与爹一同在集市谋谋生,冰糖葫芦摊子红红火火。当时是新朝伊始,捐税少,每月红利充沛,日子过得还好。夏天有凉棚防晒,夏季有稻草垛子在脚下隔凉,别人家孩子还在光屁股打闹,她就已经能将铜板数到上千了。厥后娘抱病死了,爹另娶后,她就过得一天不如一天,然后被卖给路过大同府的刘太太。模糊记得,在得知被亲爹卖的动静后,她在难过之余,也生了丝微小的欣喜。在家的日子苦不堪言,洗衣担水,炒菜蒸饭,虽没多余闲暇,可也但愿偷偷能扫两眼书,却都被后娘给卖了,娘留给她的遗物,一本都没保住。如许天国的日子,如果能到一户新的人家,即便是做丫环,那也是强很多的。
这厢他在这里憋屈地深思着,绿莺那厢却一向垂着头,连个哄人的话都懒得给。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倔强模样,更让他气恼。要说冯元当初能看上绿莺,也是有启事的。内弟佟固一向受他恩德,将来也少不了要靠他这个姐夫帮扶,不管是多年深厚的私交还是为将来打底,酬谢或是奉迎,佟固都给他送过很多回女人,不过他都没要。有北里里的,他嫌自掉身价;也有明净人家的,他却不耐烦置外宅,抬家里又感觉乱,畴前冯佟氏将府里搅得乌烟瘴气,好不轻易清净两年,他还不想没事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