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现在无事。”冯元安抚道,斯须,他又将话头一转:“可没准将来那人会起究查之心,有那傻的,香的臭的一股脑儿都往兜里塞,聪明人自是做的不显山不漏水。故贪也讲究个门道,毫不能留下把柄。”
瞧她瞠目标模样,他问她:“你一盒胭脂须几两银子?”
绿莺想了想便娓娓道来:“倒是有个对症的茶饮。便是于紫沙壶烧汤时放入梨子、罗汉果与锯翠叶,汤泛黄时再投入白菊花茶便可盛出。每日一碗,可清痰止咳。”
沉默半晌后感觉口渴,他扫了眼身前的茶壶,肃声道:“倒茶。”
“但是外头哪个不开眼的惹了爷?”她奇道。
冯元又指了指方才掉落在枕旁的一个青步摇:“这个呢?”
秋云已回身去叠被子,春巧正沏着茶,冬儿从外头抱回一摞衣裳,正一件件叠着往柜子里放,绿莺望着镜里的一片热烈,感慨着:这琉璃镜公然比铜镜瞧着真亮,那铜镜可非得是贴着瞧,离得远了连男女都分不清。可这琉璃镜呢,这般远,春巧几个的眉眼、发饰,乃至脸上的小痣、簪上的珠子,她可都能瞧得一清二楚呢。
“小巧阁?”
“诶。”绿莺赶紧上前,摸了摸茶壶道:“奴婢让下人沏上壶热的罢。”
绿莺想了想,欲言又止:“老爷出身侯府,官至四品,又不缺银两花,为何、为何还要经商呢?”商不是最卑贱的么?
“嗯,确切,府里大夫也说治不好。好笑爷还盼着官方能有甚么土方剂呢,呵呵。”冯元自嘲笑笑,又问她:“是侯府老夫人生了肺热之症,你既是懂养身,可知饮些甚么茶亦或吃些甚么能对她身子骨有好处?”
冯元扫了眼地上的破布:“这裙子用的甚么料子?一尺几钱?”
“谁奉告你爷不缺银子?”冯元乐了,接着一本端庄说道:“四品官员,每年俸米二百八十石,京官另有俸银一百一十两。”
绿莺想了想,脸一红,声若蚊呐:“不敷四十两。”
绿莺歇过午觉,正坐在妆台前由秋云为她梳着发。
呃......这般贵重么?早知那日就不喂它那么多食儿了,竟然活活撑死了!
心火发完,冯元舒坦多了。坐起家靠在床头,他大手一捞,将她摁在怀里,不觉得然道:“还委曲呢?爷不就是扯坏了你的裙子么,再给你买就是了。”
黑发如瀑,顺服地贴在身后,秋云仔细心细将之挽成流云髻。见绿莺很有些心不在焉,她忙殷勤问道:“女人但是有苦衷?”
冯元摇点头:“普通的绣铺赚不了几个钱,小巧阁的奇特之处在于,除五大名绣外,阁里的绣娘还会那顾绣。顾绣针法多变,图样栩栩如生,极受人爱好。可惜,顾绣早已失传于世。爷也是因公出往沪县,机遇偶合下于那穷村僻壤处寻得了顾绣绣法。”
心火正旺着,谁乐意喝热的,冯元不耐烦道:“不必,倒罢。”
气火蹭一下子升了一尺高,凉茶哪还管用。冯元劈手夺过她手里茶壶,重重放于桌上。
冯元未答她,只斜过身,眼含希希冀着她:“你晓得此症?那你可知此症可否病愈?”
瞧他面色暗淡、步声沉沉,一副心气儿不快的模样,她顾不上方才情感,身子打憷,不晓得是不是自个儿那里获咎他了。大着胆量上前福了福,她堆起笑谨慎翼翼道:“爷如何这时候来了?”
绿莺一怔:“爷?还未斟满呢......啊――”正迷惑着,冷不丁被他一把抱起往床上扔去......
绿莺话一落下,才后知后觉这句很有些画蛇添足。内心正虚着,忽瞧见冯元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她脸一红,嗫嚅道:“可让、可让老夫人饮茶几日,以观后效,实在不可再接着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