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刚走到半路,另一个大丫头雪芳寻过来,说冯元正找她呢,已在外书房等着了。
应当是还没出正院,冯佟氏派了正院统统丫环小厮去寻。等候的工夫,她担忧地吃不下喝不下,见冯娴心无旁骛地吃着饭,忍不住数落道:“没人看着,还傻兮兮的,也不知掉没掉池子里,你心这么大啊,还能吃下去呢?”
待她端端方正坐好,冯元才开口道:“你这回筹算待多久?”
话落,她收了笑,忽地扭过甚,朝还在吃甜粥的女儿狠声唤道:“纯儿,你给我过来!”
冷不丁想起一事,他的火又窜上了些:“另有,礼不成乱,再回到娘家,明显该唤你大姑奶奶,这些年你还让下人唤你大女人,你当你还是未嫁的小丫头呢?我奉告你,你再如何耍赖,于冯家来讲你也已然是外人了,再来是做客的,莫要在冯家颐指气使,你记着,你永久是客!”
不成以么?这里是我家啊,你是我亲爹啊,我又不是捡来的孩子。
说到这里,冯佟氏顿了顿,从上至下扫了眼冯娴,干清干净的襦裙,连个褶都没有。她不悦道:“你说你倒不忘拾掇自个儿,将亲闺女养得跟丐帮大蜜斯似的。”
晌午后,日头浓烈,晒得人发昏。
冯娴指着她厉声喝道:“说,你错没错?还敢不敢去花圃了,还敢不敢弄脏衣裳了?”
“娘你别管,这小兔崽子就得这么训!”
冯佟氏赶紧拉过她,指着纯儿裙裤上的污泥抱怨道:“省甚么心啊,衣裳刚换过,千叮万嘱不能乱跑,两个丫环都看不住她,倏忽就没了影儿。方才刚寻到她,本来是在那花圃处玩泥巴呢。”
冯娴对劲地点点头,悄悄拍了拍她的小面庞,笑道:“嗯,这才是娘的好女儿,去玩罢,跟丫环玩捉迷藏踢毽子,莫要去花圃疯闹。”
半个时候后,他已饮了一小壶清茶,放轻脚步回到阁房,见绿莺还是憨态可掬地侧卧着睡得苦涩,忍不住点头一笑,对着凉被下起伏的大肚子腹诽道:你小子将来可别是个好吃懒做的猪羔子啊。
树荫处的知了无精打采地叫了又叫,手头没活的下人早回了下房歇觉,有活的也忍不住打起了呵欠。
为何统统人都将她当累坠?外人如此,连亲爹都如许,她还能靠谁呢?对了,娘,她另有娘啊,娘定会帮她撑腰的!
活落,见冯元直直望着自个儿,她缩缩头,咽了口唾沫:“不对,是三个月,不、不是,实在我想......”
她的声音好听,大时娇脆,似黄鹂鸟,轻时软糯绵甜,石头都能捂化了。冯元宠溺笑笑,风雅放过她,交代道:“爷另有事,要去前院,给你唤丫环出去?”
她这又是何必呢,将孩子训哭了不还得费事哄,孩子又能听出来甚么呢?冯佟氏筹算先哄好大哭的外孙女,再渐渐说道说道女儿,谁知纯儿不但没哭,还笑嘻嘻应道:“纯儿再也不敢了,纯儿乖,娘莫要不睬纯儿。”
冯元忍着喉痒,等得心烦气躁。这外书房乃秘密之地,无人时上锁,畴前洒扫一概由德冒亲身上手,比来他常住小巧院后,这书房便空了下来,德冒迩来又一向陪侍在侧,这里便无人拾掇,灰尘无处不在,两坨蜘蛛趴在墙角脸对着脸大眼瞪小眼。
话落,见她仍然低垂着脑袋,一副畏畏缩缩的吝啬模样,他拂袖起家,推开座椅,居高临下望着她,撂下最后一句:“毓婷,你也该有些担负了,爹娘不成能一向在你背面帮你拿主张,若还这么浑浑噩噩地混下去,将来如何教养后代,没本领没主张,哪来的严肃和德行来让他们听话,纯靠棍棒?棍棒下就能出孝子?打就能打出个状元来?”